选举日的阳光异常刺眼。温昕蜷缩在电视台卫星转播车的设备柜里，已经躲藏了六个小时。昨夜逃亡后，周琦将她藏在这辆废弃多年的老式转播车内，承诺天亮后找机会帮她接入系统。
柜门外传来脚步声。温昕屏住呼吸，手指紧握那个存有证据的U盘。
"是我。"周琦的声音。柜门打开，她递进来一杯水和面包，"情况不妙。所有出入口都加了安保，莫凌一早就来检查设备。"
温昕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演讲几点开始？"
"十点，全市直播。"周琦压低声音，"但我偷看了莫凌的脚本，九点半会插播一条'特别新闻'——关于昨晚的'恐怖袭击未遂事件'。"
温昕的胃部绞紧。孙正国要栽赃她。"能接入这个转播车吗？"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密码重置，而且..."周琦咬了咬嘴唇，"他们会立刻发现信号干扰。"
"只要能播出去三十秒...不，二十秒就够了。"温昕抓住她的手，"帮我争取这段时间。"
周琦犹豫片刻，点头："九点二十五分，电力室会'意外'跳闸。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周琦离开后，温昕检查手机。没有信号，但之前收到林默的最后一条消息：「郁琅安全。郁瑾下落不明。阻断器已就位。今日9:30行动。」
同样的时间点。这不是巧合。孙正国要在九点半启动什么，而林默和温教授计划同时反击。
温昕看向手表：8:47。距离行动还有四十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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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总部地下控制中心，郁瑾站在孙正国身旁，表情平静如冰。他的"投降"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孙正国至今仍半信半疑。
"系统最后检查。"孙正国命令工程师，"今天不能有任何差错。"
大屏幕上，城市地图闪烁着数百个红点——5G基站和供水站的分布图。每个红点都代表一个凉梦控制节点。
"第一阶段，核心选民群体。"孙正国向郁瑾解释，语气中带着炫耀，"通过饮用水中的催化剂，配合α-7波段，我们能精准控制12%的选民。足够扭转任何选举结果。"
郁瑾点头，目光扫过控制台布局。主服务器、备用电源、信号发射控制器...所有关键点位置都已铭记于心。
"你父亲很顽固。"孙正国突然说，"宁愿死也不交出α-9的反制代码。"
郁瑾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老了，思想僵化。"
"而你...突然想通了？"孙正国眯起眼睛。
"我看到了趋势。"郁瑾声音平稳，"凉梦是未来。与其反抗，不如引领。"
孙正国大笑，拍着他的肩："聪明人！等今天结束，你会得到应有的奖赏。郁氏还是你的，加上孙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荣幸之至。"郁瑾微笑，同时注意到时钟指向9:15。
距离行动还有十五分钟。他需要制造分散注意力的机会。借口去洗手间，郁瑾快速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准备就绪。S」。
回到控制室，气氛突然紧张。孙正国对着手机怒吼："什么叫做丢了？！给我找！整个电视台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温昕。郁瑾的心跳加速。她还活着，而且在电视台制造了麻烦。
9:25，控制室的灯光突然闪烁几下。
"电力波动！"工程师喊道，"切换备用电源！"
就是现在。郁瑾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主服务器旁，从袖口滑出一个小型装置——林默给的病毒U盘。只需三秒接入...
"你在干什么？"孙正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郁瑾没有转身，手指继续操作："检查服务器连接。"
"撒谎！"孙正国拔出手枪，"保安！抓住他！"
郁瑾闪电般转身，一个手刀击中孙正国持枪的手腕，同时将U盘狠狠插入服务器接口。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控制室。
"已接入！"他对着隐藏麦克风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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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台电力室，周琦按照计划拉下主电闸。整个大楼陷入短暂黑暗。
温昕立刻启动转播车的老旧引擎。系统启动慢得令人心焦，进度条一点一点爬升。85%...90%...
外面传来喊叫声和脚步声。电力恢复得比预期快。
95%...100%！
温昕插入U盘，猛推控制杆。屏幕上出现"信号已连接"的绿色字样。她深吸一口气，按下直播按钮。
"我是《城市观察》记者温昕。这不是恐怖袭击，而是真相揭露。"她直视摄像头，声音因紧张而略微颤抖，"今天，孙氏集团和市长周维计划通过凉梦系统操控选举..."
控制室门被撞开。两名保安冲进来。温昕迅速锁定控制台，继续播报：
"...系统通过饮用水和5G基站运作。如果你在最近两周内感到异常头痛或记忆空白，可能是已被..."
一只粗壮的手将她从控制台前拽开。温昕挣扎着对着麦克风喊出最后一句："记住，音乐永不凝固！抵抗控制！"
屏幕变黑前，她看到自己出现在全市各大电视台的直播画面中。二十秒。足够了。
保安粗暴地反剪她的双手。温昕没有反抗，只是祈祷有人看到了那条消息，有人会开始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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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楼顶，温志远和小何紧张地监控着设备。阻断器已经就绪，连接着临时搭建的定向天线。
"郁瑾的信号来了！"小何喊道，"已接入主服务器！"
温志远按下启动钮。阻断器发出刺耳的高频噪音，指示灯由绿转红。
"功率不足！"小何检查读数，"只能覆盖三公里半径！"
"总比没有强。"温志远调整频率，"α-9波段启动。但愿能引起连锁反应。"
远处城市上空，无形的电磁波如涟漪扩散。几秒钟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街道上的部分行人突然停下脚步，困惑地环顾四周，仿佛大梦初醒。
但更诡异的是，那些未被完全阻断的区域，被控制的人们突然全部转向最近的摄像头，露出整齐划一的微笑。
"系统在适应！"小何惊恐地看着监测屏幕，"它在学习抵抗阻断波！"
温志远迅速调整参数："必须加大功率。重新定向所有能量到孙氏总部和电视台。"
"那会烧毁阻断器！"
"计算过了，能坚持四分钟。"温志远的声音异常平静，"足够郁瑾和温昕完成任务。"
小何想反对，但看到老人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执行。阻断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指示灯疯狂闪烁。
四分钟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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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总部控制室一片混乱。郁瑾被五名安保按在地上，但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主服务器屏幕疯狂闪烁，弹出无数错误警告。
"系统遭到入侵！"工程师尖叫，"核心协议被改写！"
孙正国脸色铁青，一脚踹在郁瑾腹部："你做了什么？！"
郁瑾咳出一口血，却笑了："给了人民选择的权利。"
"立刻启动全功率覆盖！"孙正国对工程师吼道，"控制所有能控制的人！现在！"
"但副作用..."
"执行命令！"
工程师颤抖着输入代码。大屏幕上的红点全部变成刺目的紫色，代表系统进入超频状态。街道监控画面显示，更多行人突然僵直，然后开始机械移动。
"找到那个老家伙！"孙正国对着手机怒吼，"温志远和他的破机器！立刻！"
郁瑾挣扎着抬头看向监控。某个画面显示电视台外景，一队保安正押送一个娇小的身影上车——温昕。她还活着，但被捕了。
另一个监控画面更令人不安：街道上，那些被控制的人群不再随机走动，而是有目的地向同一个方向移动——电视台和孙氏总部。仿佛系统在集中力量保护核心。
"看到了吗？"孙正国得意地拽起郁瑾的头发，"凉梦比你想象的更强大。它不只是控制，还在学习，在进化！"
郁瑾的隐藏耳机突然传来林默的声音："郁琅说系统有自主意识...它利用人类大脑作为分布式计算节点..."
这个可怕的真相让郁瑾血液凝固。凉梦已经不只是工具，而是一种新形式的生命体，正在利用人类网络自我进化。
"终止它！"他对着隐藏麦克风喊道，"必须完全终止！"
"怎么终止？"林默的声音充满绝望，"它已经扩散到全城网络！"
郁瑾的目光落在控制台角落的一个红色盖板下——物理隔离开关。老式设计，用于完全切断服务器与外界连接。但需要手动操作。
他积蓄全身力量，突然暴起挣脱压制，冲向控制台。保安们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郁瑾已经掀开红色盖板，一拳砸碎保护玻璃。
"不！"孙正国举枪射击。
子弹穿透郁瑾的肩膀，但他仍奋力拉下开关。瞬间，所有屏幕变黑，机器嗡鸣停止，整个控制室陷入死寂。
物理隔离完成。凉梦系统与外部网络的连接被彻底切断。
孙正国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连续扣动扳机。郁瑾感到两发子弹击中胸腹，灼热的疼痛席卷全身。他踉跄后退，撞碎落地窗，从三十层高楼坠下。
最后的意识中，他仿佛看到城市各处，那些被控制的人们如梦初醒，困惑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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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工厂楼顶，阻断器冒出一股黑烟，彻底报废。但小何欢呼起来："系统中断了！全城范围！"
温志远却没有庆祝。他盯着监控屏幕，看到孙氏总部高层的破碎窗户，以及一个坠落的身影。
"郁瑾..."他轻声说，然后转向小何，"立刻联系所有K成员。系统只是暂时中断，他们会尽快重启。我们必须——"
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撞开。全副武装的特警涌入楼顶。"不许动！举起手来！"
小何本能地去摸枪，温志远按住他的手："带资料走。我来拖住他们。"
"但博士..."
"我女儿更需要你。"温志远平静地说，举起双手走向特警，"记住，音乐永不凝固。"
小何含泪从另一侧跳下逃生梯。温志远被粗暴按倒在地时，脸上竟带着释然的微笑。
至少温昕和郁瑾完成了他们的部分。至少真相已经播下种子。
现在，要看这座城市的人们是否愿意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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