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大楼的灯光在雨夜中格外刺眼。温昕压低帽檐，跟随周琦穿过员工通道。安检口排着长队，安保人员仔细核对每个人的证件。
"记住，你是我表妹，来送资料的实习生。"周琦小声叮嘱，塞给她一张工作证，"演讲九点开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温昕点头，手心渗出汗水。计划很简单——周琦利用职务之便带她进入导播区，在市长演讲中途切断直播，播放他们准备的证据视频。简单，但风险极高。
安检扫描仪前，安保人员皱眉看着温昕的工作证："新来的？没见过你。"
"实习第一天。"温昕挤出一个微笑，"传媒大学推荐生。"
安保还想追问，周琦突然插话："李队，导播急着要这份带子，能先放我们过去吗？"她悄悄塞过去一个信封，"下次请你喝酒。"
信封里的厚度让安保表情松动。他摆摆手："快点进去。"
温昕长舒一口气，跟着周琦穿过长廊。电视台内部比想象中更繁忙，工作人员小跑着穿梭，对讲机里不断传出指令。
"市长提前到了。"周琦查看手机，"正在化妆间做准备。我们得加快速度。"
导播室是个玻璃环绕的空间，十几块监控屏幕显示着演讲现场各个角度的画面。周琦向同事介绍温昕是"新来的助理"，然后迅速将她安置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U盘给我。"周琦低声说。温昕从内衣暗袋取出存有证据的小型驱动器。
"演讲开始后十五分钟是最佳时机。"周琦将U盘插入备用播放器，"那时收视率最高，而且——"
一声尖锐的警报打断了她。所有屏幕突然切换成红色警告画面："安全漏洞！全员警戒！"
温昕的心跳骤停。被发现了？
"什么情况？"周琦询问同事。
"不知道，系统自动触发的。"导播擦着汗，"安保部门说可能是黑客测试。"
但温昕知道不是。她悄悄看向主监控屏——化妆间里，市长周维正对着手机怒吼，而站在他身边的，赫然是孙正国。
"计划有变。"她低声告诉周琦，"孙正国来了。"
周琦脸色发白："他看到你会认出来。"
温昕咬住嘴唇。确实，孙正国在废弃工厂见过她。如果碰面，一切都完了。
"我去找备用方案。"她迅速起身，"你按原计划准备。"
溜出导播室，温昕躲进女厕所隔间，拿出手机。没有郁瑾的消息，但林默十分钟前发来一条加密信息：「孙扣押郁父。郁瑾决定救人。阻断器完成80%。」
孙正国扣押了郁明远？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电视台。郁瑾去救父亲了？温昕的手指颤抖着回复：「我在电视台。孙也在。计划继续？」
三秒后回复到来：「按原计划。信任K。」
K？郁琅？温昕一头雾水。但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擦干手心的汗，她悄悄推开门，观察走廊情况。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转角闪过——莫凌，穿着一身电视台制服，胸前挂着高级制作人的证件。她正快步向演播厅方向走去，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小盒子。
温昕的心跳加速。莫凌在这里做什么？她决定跟踪。
保持安全距离，温昕跟着莫凌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个标有"设备间"的小门前。莫凌环顾四周后刷卡进入。温昕等了十秒，轻轻推开门缝。
设备间里，莫凌正将那个黑盒子接入主控系统。屏幕上闪过一行代码，温昕勉强认出是某种远程启动程序。
"选举日09:00准时激活。"莫凌对着耳机说，"全城范围。父亲那边准备好了吗？"
父亲？莫云天？温昕的血液凝固。莫凌在为父亲工作？还是这是个陷阱？
她悄悄后退，必须警告周琦。转身瞬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找什么呢，小记者？"一个保安冷笑地看着她。
温昕的大脑飞速运转："我...我迷路了。洗手间在哪？"
保安眯起眼睛："你的证件。"
温昕递出周琦给的工作证。保安对着对讲机说了什么，几秒后脸色突变："抓住她！"
温昕转身就跑。身后脚步声和喊叫声紧追不舍。拐过一个转角，她猛地推开一扇标有"危险勿入"的门，跌入黑暗的楼梯间。
上方和下方都传来脚步声。无处可逃。温昕的目光落在通风管道盖上。不假思索，她跳上栏杆，撬开盖子，挤了进去。
黑暗狭窄的空间里，她只能匍匐前进。管道金属的冰冷透过衣服传来，灰尘刺激着她的鼻腔。远处某处，警报声依然在响。
通风管分叉处，一丝光线从下方缝隙透出。温昕小心地挪过去，透过百叶窗看到下面的房间——一个豪华办公室，市长周维正对着孙正国怒吼。
"...现在扣押郁明远太冒险了！选举就在明天！"
孙正国冷笑："是他先背叛我们。偷偷联系媒体准备曝光。"
"那又怎样？没有确凿证据——"
"他有。"孙正国拿出一个手机播放录音。郁明远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凉梦必须停止。我儿子是对的..."
温昕瞪大眼睛。郁明远转变立场了？
周维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疯了吗？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
"别担心。"孙正国阴森地笑了，"郁瑾会来救他父亲，然后...父子团聚在实验室里。至于那个女记者..."
"电视台那个？"
"莫凌正在处理。演讲开始后，她会播放'特别节目'。"孙正国意味深长地说，"全城都会看到恐怖分子试图破坏选举的'真相'。"
温昕的手捂住嘴以防自己惊叫出声。他们不仅要杀她，还要把她污名化！
"凉梦明天按计划启动？"周维问。
"改良版。直接控制核心选民，确保万无一失。"孙正国看了看表，"我得回总部了。郁瑾随时可能自投罗网。"
两人离开后，温昕瘫在通风管里，大脑飞速运转。孙正国设了个完美陷阱——用郁明远引诱郁瑾，同时利用她来制造恐慌。而莫凌...她显然是关键棋子。
必须警告郁瑾。但手机在通风管里没有信号。温昕决定继续向前爬，寻找出路。
管道尽头是另一个通风口，通向一个看似废弃的小演播室。温昕撬开盖子跳下去，环顾四周——老式设备上积满灰尘，但角落里有一台还能用的内线电话。
她拨通周琦的号码，三声后对方接起："喂？"
"是我。"温昕压低声音，"莫凌在系统里植入了东西。孙正国要用我当替罪羊。"
"天啊！你在哪？安保正在全楼搜——"
"听我说。"温昕打断她，"市长演讲是个幌子。他们计划明天用凉梦控制选民。我们必须现在曝光。"
"但证据..."
"有备用方案吗？任何能直播的方式？"
沉默片刻后，周琦说："有个老式卫星转播车停在后面仓库。理论上能绕过主控系统...但需要密码和钥匙。"
温昕的眼睛亮了起来："具体位置？"
"西侧装卸区，但那里全是保安！"
"值得一试。"温昕已经向门口移动，"帮我拖住导播室的注意力。"
挂断电话，她悄悄推开门缝。走廊暂时无人。根据墙上的疏散图，西侧装卸区需要穿过两条走廊和一个大厅。
深呼吸，温昕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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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山区基地比郁瑾记忆中的戒备更加森严。高墙上新增了带电铁丝网，巡逻队每五分钟经过一次。但他不是毫无准备。
"东南角监控有47秒盲区。"耳机里传来小何的声音，"热成像显示地下二层有六个热源，其中一个单独关押。"
郁琅。郁瑾调整夜视镜，心跳平稳。多年的特种训练让他进入一种奇特的冷静状态——感官敏锐，情绪却如冰封。
"林默就位了吗？"
"东侧待命。但郁总...计划变了。孙正国刚离开基地去了电视台。他带走了三分之二的守卫。"
电视台？温昕在那里！郁瑾的冷静出现一丝裂缝："原因？"
"不清楚。但内部消息说...他们扣押了郁明远。"
郁瑾的手指收紧。父亲？这解释了孙正国的突然离开——他亲自去处理更大的威胁。
"新情报。"小何的声音变得紧张，"郁明远...他在内部会议上反对凉梦计划。孙正国当众宣布他是叛徒。"
父亲转变立场？为什么？郁瑾来不及深思，当务之急是救出郁琅。
"按原计划行动。通知林默，五分钟后断电。"
郁瑾像影子一样滑向围墙。断电瞬间，他抛出钩索，敏捷地翻越高墙。落地时一个翻滚消去声响，迅速隐蔽在灌木丛中。
基地内部灯光全灭，只有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守卫们慌乱地呼喊着，手电光束四处扫射。郁瑾利用混乱潜入主建筑，按照记忆中的布局向地下移动。
楼梯间的守卫被轻松解决。郁瑾取下他的门禁卡，继续向下。地下二层走廊尽头是个加固门，需要指纹和虹膜验证。
郁瑾早有准备。他从战术腰包取出特制薄膜——林默从孙正国的酒杯上提取的指纹和虹膜数据。十秒后，门锁解除。
门内是个狭小的囚室，墙上挂着一个人形。瘦得几乎不成人样，长发遮脸，手腕被特制镣铐固定在墙上。
"又来审问了？"囚犯抬起头，长发间露出一张与郁瑾有七分相似的脸，但布满伤痕，"今天用什么？电击还是药物？"
郁瑾的呼吸停滞。十五年。郁琅还活着，却被折磨成这样。
"是我。"他轻声说，摘下夜视镜。
郁琅的眼睛瞪大了："哥...哥哥？"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
郁瑾快速解开镣铐，扶住几近虚脱的弟弟："能走吗？"
郁琅摇头，指着自己的腿——膝盖以下畸形地扭曲着："他们...打断了...防止逃跑。"
郁瑾的血液沸腾，但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他背起郁琅："坚持住，我们回家。"
"等等！"郁琅挣扎着指向角落的电脑，"资料...α-9的完整算法...带走..."
郁瑾单手操作，插入准备好的U盘。数据传输进度条缓慢前进：15%...30%...
外面突然响起警报声。"发现入侵！全员警戒！"
"来不及了！"郁瑾拔出U盘，数据只传了65%。他重新背起郁琅，向备用出口移动。
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三名守卫。郁瑾迅速开枪，两人倒地，第三人躲进拐角还击。
"放下武器！"守卫喊道，"你被包围了！"
郁瑾评估局势——前方有埋伏，后方追兵将至。他轻轻放下郁琅："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烟花吗？"
郁琅虚弱地点头。郁瑾从腰间取下两枚烟雾弹，拉开保险："闭眼。"
浓烟瞬间充满走廊。郁瑾戴上防毒面具，背起弟弟冲向侧面的通风井。子弹在身后呼啸，一发击中他的大腿，但他咬牙继续前进。
通风井直通地面。郁瑾推开顶盖，暴雨立刻打湿全身。远处，林默按计划发动了汽车引擎。
"郁琅...还活着？"林默震惊地看着郁瑾背上的人形。
"开车！"郁瑾将弟弟放进后座，自己则转身面向追兵，"送他去安全地方。我断后。"
"不行！计划需要你！"
"新计划。"郁瑾塞给林默那个未完成传输的U盘，"找温昕。告诉她...音乐永不凝固。"
林默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郁瑾决绝的眼神，最终点头踩下油门。车子冲入雨夜，留下郁瑾独自面对追兵。
他数了数剩余的子弹：七发。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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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的地下基地里，温志远完成了阻断器的最后调试。简陋的装置现在发出稳定的嗡鸣，小屏幕上显示着"就绪"字样。
"范围只有五百米。"他对小何说，"但功率足够引发连锁反应。"
小何点头："已经安排人去目标地点。但郁总那边..."
温志远看向监控屏幕。北部基地的影像已经中断，最后一个画面是郁瑾背着一个人形冲出建筑。
"相信他。"老人轻声说，"现在，联系电视台那边的情况如何？"
小何调出另一个屏幕："信号干扰太强...等等！"他突然坐直，"收到林默的信号！他说...郁琅救出来了！正在前往电视台！"
温志远眼睛一亮："那郁瑾呢？"
"没说。但提到'音乐永不凝固'..."
温志远立刻明白过来。他转向工作台，快速输入一串代码："启动备用方案。所有K组织成员，准备选举日行动。"
"可是阻断器..."
"会有人送到正确位置。"温志远的声音突然充满力量，"我女儿...她不会放弃。"
窗外，雨越下越大。选举日的黎明即将到来，而三组人马——温昕在电视台，郁瑾在北部基地，温志远在地下据点——各自为战，却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命运的天平，正在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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