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垚接住那块坠落的玉璧时，指尖触及了一抹温热而黏稠的血渍。白幼宁的最后一句话仍在石壁间回荡，震得穹顶上的尘埃簌簌而下，如同碎裂的梦境一点点坍塌。他抬起头，目光撞上伪械军阵列泛起的青铜光泽，那些浮雕兵俑的瞳孔逐渐亮起幽蓝的火焰，宛如深邃夜空中点亮的星辰。“退！”郭局长猛然抓住路垚的手腕，断箭在他掌心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众人踉跄着退回甬道，身后齿轮咬合的轰鸣声如雷霆般滚过耳际。周掌柜迅速将罗盘卡入石缝，鎏金指针剧烈震颤不止：“乾三连，坤六断……这是洛书方位！”话音未落，脚下的地砖轰然塌陷，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所有人的视线。路塌坠入暗河的一瞬间，他看见冯·施罗德的金属半身融入了水银渠，猩红的天蝎毒尾光芒在水中扭曲成巨大的漩涡。周掌柜的尖叫被湍急的水流吞没，他的半个身子挂在断裂的石桥边缘，而罗盘指针竟诡异地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屏住呼吸！”路垚踢开浮出水面的一枚青铜齿轮，暗河腥臭扑鼻而来，某种滑腻的东西悄然擦过白幼宁已被冰晶覆盖的脚踝。郭局长的身体忽然剧烈抽搐，胸口伤口渗出的黑血凝结成珠，犹如无数微型眼球在水中浮动。与此同时，白幼宁感受到怀中的星晷仪开始震动。她的心跳愈发微弱，却清晰听见岩壁上传来的齿轮转动声——伪械军正在水下集结！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玉璧按向路垚的心口。冰晶顺着他的衣襟迅速蔓延，化作八卦图案，冷意直透骨髓。“星轨……要连起来了……”她的睫毛凝满霜花，声音轻若游丝。路垚怀中的身体迅速僵冷，玉璧骤然迸发强光，将两人笼罩在旋转的星云之中。暗河深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有巨兽正试图从青铜闸门后挣脱束缚。就在这时，郭局长再次抓住他的手腕，七窍渗血的脸上露出癫狂的笑容：“乌鸦……在船上！”顺着他模糊的视线望去，头顶的水面隐约映出船影轮廓。周掌柜沙哑的嘶吼从上方传来：“浑天仪倒转了！他们要把地宫水位抽干！”就在玉璧光芒闪烁的一刹那，路垚瞥见白幼宁唇角的冰晶碎裂开来。他狠下心咬破舌尖，鲜血飞溅落入玉璧凹槽，二十八宿星图竟随着血迹浮现，散发出幽幽青芒。暗河顿时掀起滔天巨浪，伪械军阵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兵俑齐刷刷调转方向，朝水面围剿而去。“走！”路垚抱起白幼宁踏浪疾奔，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冯·施罗德的狂笑声混杂着机械运转的咔嚓声戛然而止，一只青铜兵俑的长戟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四溅，令人胆寒。当他们攀上湿滑的岸壁时，晨光正刺破洛阳城的雾霭，为世界镀上一层惨淡的金色。郭局长倚靠在半截碑文旁喘息，上面“荧惑守心”四个字被鲜血染得格外鲜红。周掌柜瘫坐于地，罗盘指针死死锁定了某个方向。“洛水涨了……”他颤抖着指向远方。远处，浑浊的浪涛中出现十二艘黑帆大船，它们组成北斗阵型，船头的乌鸦徽记在朝阳下闪烁着诡异的青光。桅杆顶端，差分机齿轮缓缓运转，与玉璧产生共振，仿佛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正在苏醒。路垚怀中的星晷仪剧烈震颤，白幼宁冰封的手指微微抽动。玉璧表面浮现出一副血色星图，“心宿”的位置赫然对应领头船只上的乌鸦旗幡，昭示着命运的轨迹已经悄然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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