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泪的连接

边境警报在午夜时分响起。

墨多多被刺耳的集合铃惊醒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他跌跌撞撞地冲向训练场，途中差点撞上扶幽。他的水母精神体散发着微弱的荧蓝色的光，好像和主人一样迷迷糊糊没有睡醒。

训练场上已经聚集了十几支小队。埃克斯站在指挥台上，脸色凝重得可怕。

"紧急情况。"会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北部边境检测到大规模精神体暴动，初步判定为S级威胁。所有A级以上小队立刻前往支援。"

墨多多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唐晓翼的身影。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DODO小队，"埃克斯继续道，"你们负责学院警戒。唐教官已经先行前往前线。"

"什么？"虎鲨脱口而出，"唐教官一个人？"

"这是他的专长。"埃克斯简短地回答，"解散，立刻行动。"

回到宿舍后，DODO小队聚在墨多多的房间里。气氛凝重得像铅块。

"这不合…理。"扶幽说道，"唐教…官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单独…执行S级…任务？"

"除非情况比埃克斯说的更糟。"查理跳上桌子，黑眼圈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深了，"我偷听到通讯部的人说，已经有三个哨兵小队失联了。"

尧婷婷咬着下唇："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但命令是留守..."墨多多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的感官捕捉到了什么——一丝微弱但熟悉的精神波动，来自北方。"等等...我好像感觉到了唐教官的精神频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墨多多闭上眼睛，全力扩展感官。没错，那是唐晓翼特有的精神波动，但比平时混乱得多，还夹杂着痛苦和...恐惧？这太不像唐晓翼了。

"他遇到麻烦了。"墨多多猛地站起来，"我们必须去帮他。"

"可埃克斯说——"

"唐教官说过，有时候必须违抗命令才能做正确的事。"墨多多已经穿上了外套，"谁跟我一起？"

没有犹豫，DODO全员开始收拾装备。十分钟后，他们溜出宿舍，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停机坪摸去。

"问题是，我们怎么去边境？"虎鲨低声问，"走路要两天！"

扶幽神秘地笑了："交给…我。"

原来扶幽早就偷偷改造了一辆学院的运输车，加装了精神动力引擎。"理论上…能飞，"他小声解释，"虽然还…没完全…测试过..."

"管不了那么多了！"墨多多跳上驾驶座，"坐标北部边境哨站，出发！"

运输车发出不祥的嘎吱声，但还是摇摇晃晃地升空了。夜风呼啸着灌进车厢，冻得人直打哆嗦。墨多多紧握方向盘，努力追踪着那一丝越来越强烈的精神波动。

两小时后，边境的景象映入眼帘——墨多多差点松开了方向盘。

整个北部哨站被一团诡异的红雾笼罩，雾中不时闪过扭曲的影子。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受伤的哨兵，医疗队手忙脚乱地进行急救。更远处，数十只畸形精神体正在冲击最后一道防线——而站在防线中央的，正是唐晓翼。

他今天没穿唐装，而是一身黑色作战服，左手腕的护具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洛基与他合体了，白狼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最令人震惊的是，唐晓翼独自支撑着一道巨大的精神屏障，覆盖了半个战场！

"天啊..."尧婷婷捂住嘴，"这...这真的是向导能做到的吗？"

墨多多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全在唐晓翼的状态上——即使从远处也能看出他在强撑。每一次精神体的冲击都让他身体微微晃动，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降落！快！"墨多多猛打方向盘。

运输车以一个危险的俯冲扎进哨站外围。DODO小队刚跳下车，就被一名军官拦住了。

"孩子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军官满脸是血，右臂不自然地垂着，"快离开！"

"我们是唐晓翼教官的队员！"墨多多大喊，"他需要支援！"

军官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防线方向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唐晓翼的屏障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三只形似巨狼的精神体冲了进来！

唐晓翼单膝跪地，剧烈咳嗽着，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但他仍然试图重新构建屏障——

"唐教官！"墨多多再也忍不住了，他冲了出去，速度快得连查理都来不及阻拦。

一只巨狼精神体已经扑向唐晓翼。千钧一发之际，墨多多撞开了他的教官，自己却被狼爪狠狠扫中胸口。他感到一阵剧痛，然后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精神图景。

"墨多多！"唐晓翼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遥远。

世界开始旋转。墨多多模糊地看到其他DODO成员加入了战斗：虎鲨的犀牛精神体撞飞了一只巨狼，尧婷婷和扶幽合力构建临时屏障，查理则守在唐晓翼身边。

然后，一切都变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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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奇怪的...脉动？像是心跳，但又不是他自己的。

"唐...教官？"他试着呼唤，却没有回应。

突然，一道裂缝在黑暗中出现，透出微弱的光。墨多多本能地向它游去——

——然后坠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

这是一片战场，但不同于北部边境的混乱。这里安静得可怕，地面上覆盖着诡异的红色晶体。五个人影站在中央，其中四个围成一圈，保护着中间那个...

墨多多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中间那个单膝跪地的栗发少年，分明是年轻许多的唐晓翼！他怀里抱着一个金发少年——温莎！温莎的胸口有一个可怕的伤口，散发着与地面晶体同样的红光。

"坚持住，温莎！"年轻的唐晓翼声音嘶哑，"救援马上就到！"

温莎虚弱地摇了摇头，濒死之际还不忘优雅地捏了个兰花指："队...长...启动...净化协议..."

"不！我们还能——"

"听他的，晓翼。"高挑的紫发女子——希燕靠在伊戈尔身上，她的整个右臂已经结晶化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最小的于飞飞已经昏迷不醒，黄发被血黏在额头上。伊戈尔的棕发被汗水浸透，长刘海下露出决绝的眼神："动手吧...队长..."

年轻的唐晓翼泪流满面。他颤抖着解开自己的护腕，露出一个羽毛状的装置："我...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希燕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为了...更多的人..."

唐晓翼闭上眼睛，按下了那个装置。

刺目的白光爆发开来，吞没了整个场景。墨多多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那是唐晓翼的记忆，唐晓翼的痛苦！

白光散去后，场景变了。一个白色的房间，唐晓翼被束缚在医疗床上，胸口的羽毛疤痕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埃克斯站在一旁，脸色凝重。

"血清S-07已经变异。"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说，"除非找到匹配的精神图景共鸣，否则他活不过一年。"

"那就找！"埃克斯怒吼，"动用一切资源！"

"没那么简单。"医生摇头，"必须是高度兼容的图景...概率不到百万分之一..."

画面再次切换。唐晓翼独自站在羽之墓前，手指抚过四个名字："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辜负了'队长'这个称号..."

墨多多想喊，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看够了吗？"

墨多多猛地转身，发现成年的唐晓翼就站在身后，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痛苦和愤怒。

"唐教官！我——"

"谁允许你窥探我的记忆？"唐晓翼的声音冷得像冰，但墨多多能感觉到那下面的伤痛。

"我不是故意的！"墨多多急切地解释，"我被精神体攻击后，不知怎么就..."

唐晓翼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精神连接。你的图景和我的意外重叠了。"他环顾四周，"这是我们的意识交界处。"

"那些记忆..."墨多多鼓起勇气问，"是羽之最后..."

"是的。"唐晓翼简短地回答，转身要走。

墨多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等等！温莎说的'净化协议'是什么？为什么你——"

"够了！"唐晓翼猛地甩开他，"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但我们想帮你！"墨多多喊道，声音在精神空间中回荡，"DODO全员都是！你不需要一个人承担一切！"

唐晓翼停下脚步，肩膀微微颤抖："...你不明白。羽之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他们...死了。因为我没能保护好他们。"

"那不是你的错！"

"那又是谁的？"唐晓翼转身，眼中闪烁着泪光，"我是队长，是向导，职责就是保护哨兵！可我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墨多多从未见过这样的唐晓翼——脆弱、痛苦、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的伤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抱住他的教官。

"笨蛋..."唐晓翼的声音闷在墨多多肩膀上，"你也会死的...如果继续跟着我..."

"那就教我们变得更强！"墨多多松开他，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教我们如何生存，如何战斗...如何在你需要时成为你的力量！"

唐晓翼怔住了。他长久地凝视着墨多多，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少年。突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

"怎么了？"

"你的精神图景深处..."唐晓翼难以置信地说，"有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潜力..."

就在这时，空间开始震动。远处传来查理的叫声："多多！醒醒！"

"你必须回去了。"唐晓翼推着他，"你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那你呢？"墨多多急切地问。

"我会没事的。"唐晓翼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毕竟...我还有一群不听话的学生要管教。"

空间崩塌的瞬间，墨多多听到唐晓翼最后的话："谢谢你...为了我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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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心电监护仪的规律蜂鸣。

墨多多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疗室的床上。全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疼，尤其是胸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

"他醒了！"尧婷婷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下一秒，DODO全员都围了上来，连查理都跳上了床尾。

"你昏迷…了三天！"扶幽后怕道，"医生说…再晚…十分…钟送来就..."

"唐教官呢？"墨多多嘶哑地问。

"他没事。"虎鲨咧嘴一笑，"虽然埃克斯气得要关他禁闭——为了擅自带我们去前线。"

"但我们作证是你这个白痴擅自行动的。"尧婷婷补充道，粉色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差点吓死我们..."

门开了，唐晓翼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墨多多记忆中憔悴许多，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但至少能站直了。依然是那身熟悉的深蓝色唐装，左手腕的护具换成了新的。

"看来我们的英雄醒了。"熟悉的嘲讽语气，但眼神柔和了许多。

"唐教官！"墨多多试图坐起来，却被一阵剧痛按了回去。

"别乱动。"唐晓翼走到床边，"你的精神图景受了重创，需要静养。"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提及那段共享的记忆。但墨多多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边境的情况？"他小声问。

"控制住了。"唐晓翼简短地回答，"多亏某个笨蛋小队吸引了注意力，让我有机会启动净化协议。"

墨多多瞳孔一缩——净化协议！就是温莎临终前提到的那个！

唐晓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多问。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他轻轻拍了拍墨多多的头："...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整个医疗室安静下来。DODO全员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升起。

"好了，别这副表情。"唐晓翼迅速恢复了平时的刻薄，"等你好了，训练翻倍。擅自行动是不可饶恕的。"

但墨多多注意到，转身离开时，唐晓翼的嘴角微微上扬。而透过窗户，他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洛基——白狼罕见地对他点了点头，冰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感激。

墨多多躺回枕头上，胸口疼痛却心里温暖。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危险和秘密。但有一件事已经确定：

无论发生什么，DODO都会站在唐晓翼身边。

就像真正的队友该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