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诺诺对着化妆镜补了补唇彩，确保每一根发丝都完美地垂在肩头。草莓发卡、粉色毛衣、白色短裙——无害又甜美的形象是她的武器。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班级群里还在讨论武博涵和涵琳琳的艺术节作品。

"恶心。"她按下锁屏键，镜子里自己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诺诺，今天还去图书馆'偶遇'武博涵吗？"子涵涵凑过来，喷出的热气带着薄荷口香糖的味道。

余诺诺白了她一眼："别用那个词。"她整理着书包，"现在全班都围着那两个人转，我们得改变策略。"

欣瑞瑞从后排跑过来，手里攥着一沓纸："我弄到了！武博涵在原来学校的资料！我表哥发来的——"

余诺诺一把抢过资料，眼睛快速扫视着。突然，她的手指停在某一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我就知道他有问题。"

子涵涵和欣瑞瑞凑过来："什么什么？"

"去年他在江城一中参加美术比赛，被指控抄袭。"余诺诺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虽然最后没证据，但...流言可比真相跑得快多了。"

三个女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放学后，她们躲在女厕所最里面的隔间。余诺诺坐在马桶盖上，子涵涵和欣瑞瑞蹲在地上，像两个等待指令的士兵。

"听着，计划是这样的..."余诺诺压低声音，"欣瑞瑞，你去打印几份匿名传单，就说涵琳琳接近武博涵是为了她弟弟的比赛；子涵涵，你在班级群里用小号散布消息；我嘛..."她露出甜美的微笑，"我会亲自让武博涵知道他的'好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万一...万一他们反击怎么办？"子涵涵不安地绞着手指，"武博涵看起来不好惹..."

余诺诺猛地拍了一下水箱盖子："怕什么！我妈妈是家长委员会会长，校长都要给她面子！再说了..."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们想回到从前那样吗？被所有人忽视，连小组作业都没人要？"

子涵涵和欣瑞瑞沉默了。余诺诺知道她戳中了痛处——子涵涵父母离异，跟着酗酒的母亲生活；欣瑞瑞则因为体型偏胖一直被人嘲笑。是余诺诺"收留"了她们，给了她们在班级里的地位。

"好...我去打印。"欣瑞瑞最终妥协。

"这才对嘛。"余诺诺拍拍她们的肩膀，"记住，明天一早行动。"

第二天，余诺诺早早来到学校，满意地看到班级里议论纷纷。几个女生看到她进来，立刻停止了交谈。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猜疑的种子已经播下。

涵琳琳和武博涵一起走进教室时，余诺诺故意提高了声音："有些人靠不正当手段获取荣誉，真让人不齿呢！"

涵琳琳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武博涵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两人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这种无视让余诺诺更加恼火。

"诺诺，你看。"子涵涵悄悄递给她一张纸，"涵琳琳弟弟比赛的宣传单，评委名单里真有武博涵爸爸的朋友！"

余诺诺眼睛一亮："完美！这下看他们怎么狡辩！"

她立刻拿出手机，拍下宣传单，发到班级群里，配上文字：「真巧啊~某些人的'友谊'是不是太刻意了？」

消息发出后，班级里的气氛明显变了。余诺诺注意到有同学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涵琳琳，而武博涵则一直冷着脸，看不出情绪。

体育课上，余诺诺故意撞倒涵琳琳放在场边的水杯，甜声道："哎呀，不小心呢~就像某些人不小心'利用'了朋友一样~"

涵琳琳弯腰捡水杯，抬头时眼中闪着怒火："余诺诺，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揭露真相而已。"余诺诺歪着头，"武博涵知道你接近他是为了弟弟吗？"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评委！"

"那这张照片怎么解释？"余诺诺亮出手机——涵琳琳的妈妈和一位中年男子在咖啡厅交谈的画面。

涵琳琳瞪大眼睛："这...这是我妈妈的朋友聚会！你怎么会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余诺诺得意地转身离开，留下涵琳琳站在原地，脸色苍白。

接下来的几天，余诺诺的"攻势"越来越猛。她在涵琳琳的课桌里放匿名纸条，在班级群里发含沙射影的消息，甚至鼓动几个同学在小组活动中孤立涵琳琳。武博涵虽然一直站在涵琳琳那边，但余诺诺注意到，班级里越来越多人开始疏远这对"好朋友"。

"计划很顺利。"周五放学后，余诺诺在三人小团体的群里发消息。

欣瑞瑞回复：「但我听说武博涵在收集证据...」

子涵涵：「要不我们算了吧...涵琳琳好像真的不知道评委的事...」

余诺诺怒火中烧，立刻发语音："你们怎么回事？现在退缩？别忘了是谁让你们在班级里有地位的！"

群里沉默了很久，最后欣瑞瑞发来一个"好吧"的表情。

余诺诺关上手机，胸口发闷。她走到窗前，看到涵琳琳和武博涵并肩走出校门，不知说了什么，涵琳琳突然笑起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明媚得刺眼。

"虚伪。"余诺诺喃喃自语，却无法移开视线。

周末，余诺诺独自在家。父母又一次出差，只留下便条和钱。她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外卖盒——这个月家政阿姨请假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子涵涵：「诺诺，我妹妹说涵琳琳的弟弟在学校帮她捡回了被风吹走的帽子...她好像人还不错？」

余诺诺冷笑一声，回复：「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别被表象骗了。」

放下手机，她打开电脑，继续搜集能攻击涵琳琳和武博涵的材料。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周一，余诺诺的计划达到了高潮——期中考试上，她让欣瑞瑞把写有答案的纸团扔到涵琳琳桌上，然后当场举报她作弊。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武博涵竟然准备了反制措施。

"我有录像。"武博涵平静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可以清楚看到是谁扔的纸团。"

余诺诺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看向欣瑞瑞，后者已经吓得哭了出来；子涵涵则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李老师严肃地对比了纸条和余诺诺的笔迹，脸色越来越难看："余诺诺，考试结束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全班同学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余诺诺背上。她咬紧嘴唇，看向涵琳琳——那个女孩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不是胜利的得意，而是...怜悯？这比任何嘲讽都让余诺诺难受。

放学后，余诺诺被李老师严厉批评，还要写检讨。更糟的是，妈妈被叫到了学校，回家后大发雷霆："你知道我多忙吗？还给我添这种乱子！"

"可是妈妈——"

"没有可是！"妈妈打断她，"下周开始，每天放学直接回家，不准和那些朋友来往！"

余诺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手机不停震动——子涵涵和欣瑞瑞在群里互相指责：

欣瑞瑞：「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子涵涵：「明明是诺诺强迫我们的！」

欣瑞瑞：「现在全班都讨厌我们了！」

子涵涵：「我妹妹说涵琳琳还帮她辅导过数学...也许我们真的错了...」

余诺诺愤怒地退出群聊，把手机扔到床上。窗外，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周二早上，余诺诺发现子涵涵和欣瑞瑞的座位空了。班长告诉她，两人请了病假。

"真巧啊，一起生病？"余诺诺冷笑。

班长犹豫了一下："其实...子涵涵昨天来找李老师，说想调座位...远离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余诺诺的心脏。她强撑着冷笑："随她便。"

但当她回到座位时，发现原本坐在附近的几个同学都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整个上午，没有人主动和她说话，连目光接触都避免。

午休时，余诺诺独自坐在食堂角落，看到涵琳琳和武博涵被一群同学围着，有说有笑。子涵涵和欣瑞瑞竟然也在其中，正红着脸对涵琳琳说着什么。

"叛徒..."余诺诺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放学路上，余诺诺被几个低年级女生指指点点："那就是初一造谣的学姐...""听说她嫉妒别人得奖...""好可怕..."

余诺诺加快脚步，却在校门口撞见了最不想见的人——涵琳琳和武博涵并肩走着，看到她时，涵琳琳犹豫了一下，竟然走了过来。

"余诺诺..."涵琳琳开口，"子涵涵和欣瑞瑞告诉我们...关于你父母的事..."

余诺诺如遭雷击，血液瞬间冲上脸颊："她们...她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好的。"涵琳琳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只是...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想聊聊..."

"少假惺惺了！"余诺诺尖声打断，"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她转身就跑，眼泪模糊了视线。子涵涵和欣瑞瑞竟然把她父母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生活的事告诉了涵琳琳？这是她最大的秘密，最深的伤口！

回到家，空荡荡的公寓寂静得可怕。余诺诺滑坐在地上，终于放声大哭。她掏出手机，看到子涵涵和欣瑞瑞发来的十几条道歉消息，还有...涵琳琳的一条：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伤害你。武博涵说你画画其实很好，如果你愿意，可以一起参加下次艺术节。」

余诺诺死死盯着这条消息，泪水滴在屏幕上。她想起自己曾经确实喜欢画画，在认识子涵涵和欣瑞瑞之前，在成为"校园女王"之前...那时候，她的画里也有阳光和梦想。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是武博涵。市青少年宫美术班周六有公开课，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给你推荐老师的联系方式。这与涵琳琳无关，纯粹因为你的静物素描确实有天赋。」

余诺诺怔住了。武博涵怎么知道她画静物？她突然想起，上学期有次美术课，她确实画了一组静物，得到老师表扬...但那之后为了维持"校园女王"形象，她再没认真对待过绘画。

窗外，暮色渐深。余诺诺擦干眼泪，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是继续做一个让人畏惧的"女王"，还是...

她看向书桌抽屉，那里尘封着一套几乎全新的绘画工具——去年生日时，父母照例用昂贵的礼物代替陪伴。也许...只是也许...她可以尝试一条不同的路？

余诺诺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回复武博涵：「把老师联系方式发我。」

发送后，她又补充了一条：「谢谢。」这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真诚地道谢。

放下手机，余诺诺走向书桌，缓缓拉开抽屉。彩色铅笔、水彩颜料、素描本...它们在昏暗的房间里，像一束等待被点燃的光。

[余诺诺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