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涵涵番外

"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子涵涵将菜单轻轻推到柜台前，声音比三个月前工作时清晰了许多。她不再低着头，而是能直视顾客的眼睛了——虽然看到陌生男生时，耳尖还是会微微发红。

"招牌奶茶，少冰，半糖。"男生的声音清朗干净。

子涵涵点点头，在点单平板上操作着。这家名为"星辰"的奶茶店是她中考结束后找到的兼职，远离原来的学校和同学，就像一个小小的新起点。

"能加一份红豆吗？"男生补充道，手指在柜台上有节奏地轻敲着。

"可以的。"子涵涵微笑，"一共15元。"

扫码付款的提示音响起，她转身开始制作奶茶。这家店最特别的地方是允许员工在杯子上画简笔画，子涵涵从小就喜欢涂涂画画，这成了她最喜欢的工作环节。

今天的灵感来得特别快。她拿起巧克力酱，在杯身上勾勒出几颗星星和一个月亮，又用奶油点缀成银河的样子。最后插上吸管，小心地放进托盘。

"您的星辰奶茶。"她将杯子推向男生。

男生没有立刻接过，而是惊讶地盯着杯身："这是...你画的？"

子涵涵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嗯...不喜欢的话可以重做..."

"不，太棒了！"男生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叫补煜，是隔壁高中的。你这画有专业水准啊！"

子涵涵的脸"唰"地红了。补煜——这个名字很特别，人也长得好看，高挑的个子，笑起来左脸有个小酒窝。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他看画的眼神那么专注，就像在欣赏什么珍宝。

"我...我叫子涵涵。"她声音细如蚊呐。

"子涵涵，"补煜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仿佛要把这个名字记住，"我明天还能来买奶茶吗？"

就这样，补煜成了"星辰"的常客。每天下午四点十五分准时出现，点一杯招牌奶茶，然后期待地看着子涵涵在杯子上创作新的图案——有时是可爱的小动物，有时是四季风景，甚至有次画了整个校园的俯瞰图。

"你该去学美术。"一个月后的周五，补煜一边欣赏杯子上栩栩如生的小猫一边说，"真的不考虑艺考吗？"

子涵涵擦着柜台的手停顿了一下。艺考...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词，如今被补煜如此自然地说出口。初中时她所有的画都被余诺诺评价为"幼稚"，久而久之，她真的相信自己没有天赋。

"我...我妈不会同意的。"她最终低声回答。

补煜没有追问，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看，我把你画的都保存下来了。"

子涵涵瞪大眼睛。文件夹里整齐排列着她这一个月来的所有"作品"——补煜竟然把每个杯子都小心剪开，压平保存。那些她随手画下的线条，此刻被如此珍重地对待，让她鼻子一酸。

"下周三市里有青少年艺术展，"补煜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表哥的作品入选了，有两张票...要一起去看吗？"

子涵涵的心脏砰砰直跳。这是...约会邀请吗？自从和余诺诺、欣瑞瑞决裂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朋友了，更别提...

"我、我得上班..."

"我跟店长说好了！"补煜突然提高声音，又不好意思地压低，"呃...昨天来买奶茶的那个大叔就是店长对吧？我问他能不能让你调休半天..."

子涵涵惊讶地抬头，正对上补煜期待的眼神。阳光透过奶茶店的玻璃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就像...

就像她曾经偷偷画过的那些少女漫画男主角一样。

"好。"她听见自己说。

艺术展那天，子涵涵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这是她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藏在衣柜最里面，从没勇气穿出去。当她忐忑地出现在约定地点时，补煜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你今天...很好看。"他真诚地说。

子涵涵的脸又红了。余诺诺以前总说她"土气"，欣瑞瑞则笑她"不会打扮"，她已经习惯了被贬低。补煜的称赞如此简单，却让她心里泛起涟漪。

艺术展上，补煜耐心地陪她欣赏每一幅作品，偶尔小声分享自己知道的绘画技巧。子涵涵惊讶地发现，这个看似运动系男孩的男生，竟然对艺术有这么多了解。

"我爸妈都是建筑师，"补煜不好意思地解释，"从小被逼着学素描，后来发现更喜欢篮球，就没继续了。"

在展览馆的咖啡厅休息时，补煜突然问："你为什么总是不自信？"

子涵涵搅动着奶茶，犹豫了很久，终于把初中时的事简单说了出来——余诺诺的控制，欣瑞瑞的盲从，还有她们如何让她相信自己一无是处。

"...后来她们转学了，但我已经习惯了...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子涵涵盯着杯中的漩涡，"连我妈都说，我这种性格，将来找不到好工作，嫁不到好人..."

补煜的拳头突然砸在桌上，引来周围人惊讶的目光。"胡说八道！"他气得声音发颤，"你画画那么好，性格又温柔，还...还..."他突然卡壳了，耳朵通红，"反正她们都错了！"

子涵涵呆住了。这个平时阳光开朗的男孩，此刻为她生气的样子，让她心里某个冰冻的角落开始融化。

回家的公交车上，补煜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下周...还能见面吗？不是以顾客的身份。"

子涵涵没有抽回手，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像做梦一样。补煜每天放学后都来奶茶店等她下班，周末带她去写生，甚至为她报名了线上绘画课程。子涵涵的世界不再只有灰暗的家和刻薄的母亲，而是有了色彩、阳光，和补煜温暖的笑容。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雨天的傍晚，子涵涵的母亲醉醺醺地闯入了奶茶店。

"死丫头！天天不回家，原来是在这里勾引男人！"母亲尖锐的声音划破店内的宁静。

子涵涵的脸色瞬间煞白。补煜站起来想解释，却被她母亲一把推开："离我女儿远点！她将来是要嫁有钱人的，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

店长出面调解，母亲最终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但伤害已经造成。子涵涵蹲在储物间里哭得发抖，她以为好不容易逃离的噩梦又回来了。

"跟我来。"补煜轻轻拉起她的手。

他带她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补煜从背包里拿出素描本和彩铅："画点什么吧，每次你画画的时候，都会笑。"

子涵涵颤抖的手指接过笔，起初只是胡乱涂鸦，渐渐地，线条变得流畅起来。她画了雨后的彩虹，画了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水珠，画了...补煜的侧脸。

"这是我？"补煜惊讶地问。

子涵涵这才意识到自己画了什么，慌忙想合上本子，却被补煜轻轻按住手："画得真好...能送给我吗？"

"可是..."

"子涵涵，"补煜突然严肃起来，"你不能让你妈妈决定你的人生。你想学画画，就去学；想和我在一起，就在一起。这不是她的选择，是你的。"

子涵涵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不是因为悲伤。补煜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长久以来的枷锁。

"我...我想参加明年的艺考。"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虽小，却很坚定。

补煜笑了，左脸的小酒窝格外明显："这才是我喜欢的子涵涵。"

喜欢...这个词让子涵涵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天之后，子涵涵开始反抗母亲的管制。她继续在奶茶店工作，用工资支付绘画课的费用；补煜帮她联系了一位美院的学姐做辅导；甚至连店长都支持她，允许她在店里展示自己的作品。

母亲起初大发雷霆，没收她的画笔，断她的零花钱。但子涵涵不再退缩，她平静地告诉母亲："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不会拖累你。但画画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

奇怪的是，当她真正挺直腰板时，母亲的态度反而渐渐软化。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也许是醉醺醺的日子少了，清醒的时刻多了。

深秋的一个傍晚，子涵涵正在店里画新的菜单板，补煜突然冲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封信："你猜怎么着？你的作品被《城市画报》选中了！他们想刊登你那组'四季奶茶'系列！"

子涵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是她闲暇时画着玩的——春樱奶茶、夏西瓜冰沙、秋枫糖拿铁、冬姜汁撞奶，每款饮料配上一幅季节风景。

"真的吗？"

"千真万确！"补煜兴奋地抱起她转了个圈，"我就说你是天才！"

店里的顾客们纷纷鼓掌祝贺。子涵涵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张张真诚的笑脸——有常来买奶茶的老奶奶，有附近上班的姐姐们，还有总是点超大杯的体育生们...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支持者。

而站在最前面的补煜，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子涵涵突然想起他们初遇的那天，她随手在杯子上画的星辰图案。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从"星辰"奶茶店开始，她的生活真的迎来了星光。

"补煜，"她鼓起勇气，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谢谢你...发现了我。"

补煜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个得到全世界的小孩："不，谢谢你...愿意让我看见真实的你。"

窗外，秋日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就像他们即将共同书写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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