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遇

蓝曦臣广袖流云，青玉发冠束起如云乌发，负手立于晨曦中，月白色衣摆被山风掀起细浪，眉眼间似浮着层清辉，“许久不见，近来可还安好？”

魏雅婷垂眸理了理腰间银铃，指尖抚过铃铛上缠绕的红绳："蓝宗主，我们好像才见过一次面罢。"

蓝曦臣闻言轻笑，玉色袖口掠过青竹，惊起几只白鹭，“你所言不假，只是与你一见如故，便觉相识已久。”眸光如春水漫过初融的冰面，将她耳际散落的碎发都映得柔和。

"蓝宗主谬赞了，我不过是个不通世务的山野之人。蓝宗主莫不是……对每个姑娘都如此……"她后退半步，却被蓝曦臣袖中若有若无的檀香萦绕，山风卷着细雪落在她肩头，转瞬又被他袖间灵力化去。

蓝曦臣一愣，缓步上前，玄色滚边的月白衣襟掠过石阶，惊起几缕残雪，轻笑道，“在我看来，”墨色眼瞳映着她鬓边新折的野梅，“你自有独特之处，恰似寒潭映月，令人难以忘怀。”目光掠过她腰间银铃，若有所思。

她指尖微蜷，银铃轻响："哦？得泽芜君赞赏，那真是我的荣幸。"忽而敛衽行礼，发间玉簪坠着的珍珠轻晃，"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抱山散人之徒藏色散人晓星月和魏长泽之女魏雅婷。"

蓝曦臣闻言眸光微震，月白长衫拂过青石，行礼时腰间佩玉相撞清音泠泠，“原来是抱山散人之后，”直起身时目光如探幽潭，“难怪周身萦绕着不沾烟火的气韵。”袖中灵力微动，替她拂去肩头残雪。

"蓝宗主过奖了，我哪有您说的这般好。"她脸颊微红，偏头看向远处积雪的山峦，却见蓝曦臣广袖间飘落半片枫叶，正落在她发间。

蓝曦臣指尖悬在她发梢，终究化作灵力将枫叶托起，“我并非过誉，”将枫叶轻轻放在她掌心，叶脉上还凝着露水，“只是如实而言。”目光扫过她掌心细密的茧子，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雅婷姑娘与魏无羡可有渊源？”

她攥紧枫叶，凉意沁入手心："他是我胞弟。"声音忽而哽咽，"抱山一脉避世多年，我自幼被师祖抚养，若不是晓星尘师叔传来父母死讯......"话音未落，蓝曦臣已递来一方素帕，帕角绣着的云纹沾着泠泠檀香。

蓝曦臣眉间凝起薄霜，语气却温柔如春水，“原来如此，”抬手招来一只蓝氏信鸽，“雅婷姑娘此番下山寻亲，也是不易。”信鸽啄走他写好的字条，振翅飞向云深处，“不知可曾寻到令弟？”

"听闻他在云梦莲花坞。"她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银铃随着山风轻响。

蓝曦臣玉箫自袖中滑落三寸，又被他轻轻按回，“雅婷姑娘，在下与令弟有过一面之缘，”袖口拂过石案，砚中墨汁自动凝成地图，“若你不介意，我可差人去云梦江氏寻访。”笔尖轻点地图，墨迹如星子连成线。

她眼中亮起微光："多谢蓝宗主！我听说蓝氏近日筹备听学，云梦江氏也会派人来吗？"

蓝曦臣将地图折好收入袖中，动作行云流水，“不错，”身后竹林忽然响起清越琴音，似是蓝氏门生在练曲，“各家子弟不日便会齐聚云深不知处。”眸光落在她腰间银铃上，那铃音竟与琴音隐隐相和，“想必不久后，你便能见到令弟。”

"蓝宗主，我可否......"她攥紧裙摆，素色裙裾扫过覆雪的青苔，"可否作为随行之人，一同参与听学？"

蓝曦臣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在他掌心化作水珠，“这......”沉吟间，远处传来蓝氏门生背诵家规的清朗之声，“蓝氏三千家规森严，姑娘贸然参与，恐难适应。”话音未落，却见她睫毛微颤，眼底泛起水光。

她低头盯着石缝中钻出的草芽："我只是想早点见到弟弟......"声音发颤，腰间银铃也跟着轻晃，"若能守着他，再严苛的规矩我都能忍。"

蓝曦臣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忽觉山风有些刺骨，“也罢，”玉箫在袖中轻鸣，似是赞同，“此次听学，各家皆有陪同之人，姑娘便以魏无羡胞姐的身份来吧。”说罢解下腰间一枚刻着"涣"字的玉佩，“此玉可通行云深不知处，若有需要，可随时找我。”

"多谢蓝宗主！"她接过玉佩时，指尖擦过他微凉的手背，"我定会熟读家规，绝不给您添麻烦！"忽而歪头轻笑，发间珍珠晃出细碎光影，"如此的话，我得先去拜见江宗主，说不定还能与弟弟同路前来。"

蓝曦臣望着她雀跃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理应如此。”广袖轻挥，替她驱走石凳上的寒气，“雅婷姑娘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告知于我。”目光扫过她发间沾染的雪粒，却终究未伸手拂去。

她抬手撩动发丝，腕间银铃叮咚："那我便在听学期间，好好表现给蓝宗主看吧~"说罢狡黠眨眼，却见蓝曦臣耳尖泛起薄红，月白长衫被风吹得鼓起，倒像是偷喝了酒的仙鹤。

蓝曦臣轻咳一声，拂袖遮住半张脸，“雅婷姑娘不必如此，我只盼姑娘在蓝氏听学期间能有所收获。”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腰间银铃上，那铃音竟与他的清心音隐隐共鸣。

"多谢泽芜君！"她行至石阶下，又回头喊道："泽芜君，听学何时开始？到时我们又能见面了！"

蓝曦臣立于雪松下，玉冠上的流苏随风轻摆，“还有些时日。”山风送来远处的梅花香，他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闲暇，姑娘可来寻我，我带你去看冷泉边的千年古柏。”

她转身时裙摆扬起雪花："那今日便与泽芜君同游可好？"说罢不等回答，已踏着石阶轻快走来，发间野梅落在蓝曦臣肩头。

蓝曦臣侧身礼让，广袖间溢出清越琴音，“自是方便。”指尖凝起灵力，在她脚下铺就一条融雪小径，“雅婷姑娘，请。”

"万里赴泽芜，君子皎如珠。不愧是世家公子榜第一的人物。"她望着蓝曦臣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低声呢喃。

蓝曦臣耳尖泛红，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雅婷姑娘谬赞了，”袖中玉箫轻响，似在应和她的银铃，“不过是虚名罢了。”目光掠过她因赶路磨出血痕的指尖，袖中灵力悄然凝成药膏。

她脸颊发烫，佯装看景："泽芜君莫要谦虚，这可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余光却见蓝曦臣将药膏悄悄抹在路旁的草药上，待她经过时，草叶自动擦过她掌心，血痕瞬间愈合。

蓝曦臣望着她惊讶的表情，笑意漫上眼角，“相比这些，”抬手招来两只白鸽，将瓜子放在她掌心，“我更希望雅婷姑娘能在蓝氏过得舒心。”白鸽啄食时，他袖中飘出半阙未写完的乐谱，正是方才她银铃奏出的调子。

她望着白鸽振翅高飞："泽芜君这般人物，只怕是世家仙姝的梦中郎君吧！"

蓝曦臣望着远处皑皑青山，月白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雅婷姑娘又在说笑了。”玉箫滑出袖口三寸，又被他按回，“我身负蓝氏重任，哪有这般闲情逸致。”

"那泽芜君真是辛苦了！"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却见蓝曦臣袖中灵力微动，雪花在她掌心化作永不融化的冰晶。

蓝曦臣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峦，神色坚定如松，“守护蓝氏，本就是我的宿命。”转头时目光温柔如春水，“倒是雅婷姑娘，此番下山寻亲，一路可要多加小心。”说罢摘下腰间香囊递给她，囊中装着避邪的艾草，还混着他独有的泠泠檀香。

她捧着香囊，鼻尖泛起酸意："我就当是下山历练了。"忽而凑近，眼中闪过狡黠，"话说泽芜君心中，可有倾慕之人？趁我还在山下，我去帮你问问啊！"

蓝曦臣脚步微顿，玉冠流苏轻轻摇晃，“多谢雅婷姑娘的好意，只是我一心向道，”袖中玉箫突然轻鸣，似在抗议，“并无倾慕之人。”山风卷起他几缕发丝，落在她发间的野梅上。

"泽芜君竟无倾慕之人？"她睁大眼睛，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那真是可惜了这副谪仙般的容貌！"

蓝曦臣无奈地笑了，抬手替她拂去发间落叶，“雅婷姑娘惯会打趣我。”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语气平静如深潭，“姻缘之事，向来不可强求，顺其自然便好。”说罢转身前行，月白长衫掠过雪地，未留下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