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2

蓝曦臣望着少女在书架间雀跃的身影，广袖轻拂落架上积尘，唇角不自觉扬起："雅婷姑娘生性灵动，若有想看的书，只管唤我。"话音未落，便见一抹绯色身影突然探出身，发间银铃撞出清脆声响。

"泽芜君！快来看！"魏雅婷踮脚举起一本烫金古籍，泛黄的封皮上《九霄清音录》几个篆字泛着微光。她转身时，怀中散落的枫叶书签正巧落在蓝曦臣月白长衫上。

蓝曦臣接过古籍，修长手指抚过书页暗纹，袖中玉箫突然轻鸣，“此书乃前朝乐圣所著，”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记载着以音律御灵的秘术。”抬眼望向她亮晶晶的眸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页折角，“姑娘对音律感兴趣？”

"当然！"她凑近时，发间野梅香混着书卷气扑面而来，"我曾听师祖说，上乘音律可通天地！泽芜君会抚琴吗？"话音未落，蓝曦臣已将古籍放回原位，青玉发冠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

蓝曦臣行至窗边的焦尾琴前，素白琴囊滑落时惊起几缕檀香，“若姑娘想听，”他抬手轻挑琴弦，泠泠清音如寒泉破冰，“这曲《忘忧》最宜静心。”指尖扫过七弦，窗外积雪竟随着琴音在空中凝成旋舞的花。

魏雅婷望着他广袖翻飞间流淌的琴音，忽觉满室书卷都化作绕梁余韵。待最后一个泛音消散，她才惊觉自己攥着裙角的手心已满是薄汗："若能日日听泽芜君抚琴......"尾音被突然加速的心跳声吞没。

蓝曦臣将琴轸轻轻旋紧，耳尖泛起薄红，“若姑娘喜欢，”他起身时带起的香风扫过她耳畔，玉箫在袖中发出细微共鸣，“往后可常来藏书阁。”说着，将一盏温茶推到她面前，茶汤里浮动的枸杞映着她发烫的脸颊。

少女指尖轻触冰凉的琴弦，却被蓝曦臣突然覆上的手惊得一颤。他掌心的温度传来，月白衣袖垂落时，正巧将两人相触的手笼在阴影里："学琴需从指法练起，姑娘莫急。"

蓝曦臣俯身调整她的手型时，发间青玉冠坠几乎擦过她发顶，“勾、挑、抹、剔，”他的声音混着檀香拂过她耳畔，惊得琴弦发出细碎嗡鸣，“每根弦都藏着天地大道。”见她耳尖泛红，不禁轻笑，袖口不经意扫落几缕发丝。

魏雅婷慌忙抽回手，却不慎碰倒搁在琴边的镇纸。蓝曦臣灵力如流云般托住下坠的物件，起身时衣摆扫过她膝头："姑娘天赋极佳，”他别开脸掩饰眼底笑意，玉箫在袖中欢快震颤，“只是这姿势......"

话未说完，他已走到少女身后。当微凉的手指搭上她僵硬的肩，蓝曦臣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震碎玉冠上的珍珠。调整姿势的瞬间，两人呼吸交织成无形的网，将满室书香都酿得发烫。

"这样......可还对？"魏雅婷的声音带着颤意，惊得琴弦发出不成调的呜咽。蓝曦臣猛地后退半步，袖中玉箫差点滑落——他从未想过，清心音未起，自己竟先乱了心神。

蓝曦臣指尖抚过微微发烫的琴弦，强行镇定声线，“姑娘悟性极高，”他转身倒茶时，茶水在杯沿溅起细小水花，“若想学新曲，可试试《清心音》？”说罢，心虚地瞥见少女疑惑的眼神。

"这不是蓝氏绝学？"魏雅婷歪头时，银铃撞出的声响竟与蓝曦臣凌乱的心跳同频。他轻咳一声，广袖拂过琴面掩饰颤抖："此曲重在心境，”目光掠过她发间枫叶，喉结不自觉滚动，“以姑娘的纯净心性......最是相配。"

山风穿堂而过，吹得满室书册沙沙作响。蓝曦臣望着少女认真抚琴的侧影，忽觉千年未变的云深不知处，此刻竟漫进了一缕偷跑出来的春光。而他藏在袖中的手，还残留着方才相触时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