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针之声脆而漫长,满屋的烛火仿佛被这寂静震得摇曳。
文竹咬着唇,低头抚平素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她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不敢抬头看那道冷冽的目光。
"抬起头来。"
一双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那双幽深如井的眼眸。沈大人面容冷峻,嘴角却挂着一丝令人胆寒的笑意。
"我听说,今日有人踏进了府上,还与你私语甚欢?嗯?"
文竹慌忙摇头,双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角:"大、大人误会了,那只是来送药的郎中......"
"郎中?"沈大人放开她的下巴,转而把玩起她垂落的一缕青丝,声音低沉得像是来自地底,"我的府邸,何时轮到外人随意进出了?更何况......"他俯身凑近她耳畔,"更何况是与我的人说话。"
他的人。
文竹垂下眼帘,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她不过是他从街头救下的一个孤女,因着一场意外成了他的贴身侍女,却不想被困在这华丽的牢笼里,日日承受着他阴晴不定的脾性。
"大人若不放心,可以问问春桃姐姐,她全程都在......"
"你以为我不知道春桃是向着你的?"沈大人冷笑一声,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入怀中。他的力道很大,文竹几乎是整个人撞进了他的胸膛,一声闷哼溢出唇角。
"告诉我,他跟你说了什么?"
文竹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桎梏,却被他箍得更紧。"真的只是问了些病症......"
"撒谎。"沈大人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那触感却让文竹如坠冰窟,"从我把你带回府的那日起,你可曾有一日不在我面前撒谎?"
"大人......"
"叫我什么?"
文竹咬了咬唇:"沈郎......"
"乖。"他忽然松开她,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勾勒出一道孤傲的轮廓。"既然你不愿说实话,那便罚你今晚守在我榻前,直到我睡去。"
文竹暗暗松了口气,能免于责罚已是万幸。她小声应下,却听沈大人又道:"明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踏出内院一步。"
"可是......"
"没有可是。"他头也不回,声音却沉得令人窒息,"除非你想回到我捡到你的那条街上去。"
文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不能回去,不能回到那个任人宰割的世界。尽管这里是牢笼,至少......至少她还能活着。
"是,沈郎。"
他这才转身,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头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不喜欢分享属于我的东西,文竹。这点你该明白。"
她只能点头,心中却怅然若失。属于他的"东西",仅此而已。
------
三日后,春雨绵绵。
文竹站在廊下,看着雨水从屋檐落下,砸在石阶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内院的生活愈发沉闷,沈大人近日因公务繁忙,甚少回府,却仍派人严密看守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