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阳光还残留在程以柔的发丝间,当她拖着行李箱踏入程家别墅时,水晶吊灯下的欢声笑语如同一记重锤。
玄关处摆满了Gucci、LV的礼盒,程以泽穿着限量版AJ在客厅中央拆礼物,继母顾珍举着香槟杯倚在父亲程东林身侧,三人构成一幅完美的全家福。
"欢迎回来,程大小姐。"程以泽晃着新收到的保时捷车钥匙,故意将"大小姐"三个字咬得极重,"今天可是我二十岁生日,你这国际大艺术家不会连句祝福都没有吧?"
程以柔摘下墨镜,露出精心描绘的猫眼眼线。
粉色真丝衬衫塞进高腰阔腿裤,颈间的珍珠项链随着动作轻晃,明明刚下飞机,却依旧保持着优雅姿态。
她扫过满地狼藉的彩带,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原来今天是弟弟的大日子,真是抱歉,在港城忙着准备演出,竟忘了家里还有这么重要的庆典。"
顾珍轻咳一声,水钻美甲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
她上前挽住程东林的胳膊,声音柔得像浸了蜜:"以柔这趟去港城辛苦了,肯定是累糊涂了。小泽,快别为难姐姐。"话虽责备,眼底却藏着看好戏的兴味。
程东林皱着眉放下威士忌杯,杯底在胡桃木茶几上磕出闷响:"以柔,下午弟弟的生日宴你没来就算了,现在连句像样的话都不肯说?你是程家的长女,该有的礼数......"
"礼数?"程以柔突然笑出声,声音清脆得像是碎玉。
她想起自己十八岁生日时,在空荡的别墅里对着蛋糕许愿的模样,那时程以泽正跟着父母在马尔代夫度假。
"弟弟去年在我生日那天,不是连条微信都没发?"
程以泽的脸瞬间涨红,抓起桌上的爱马仕领带就砸过来:"程以柔!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领带精准擦过程以柔耳畔,在她身后的大理石墙上甩出闷响。
顾珍惊呼一声扑过去,将儿子护在怀里:"小泽!别冲动!"
她转身时却对着程以柔挤出个委屈的表情,"都是我没教好,以柔你别往心里去......"说着还抬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程以柔看着这熟悉的戏码,突然觉得可笑。
她整理了下被领带带乱的发丝,语气漫不经心:"阿姨这戏码都用了十年,不累吗?"
目光扫过程东林逐渐铁青的脸,她转身就要上楼。
"站住!"程东林暴怒的吼声震得水晶吊灯微微发颤。
他抓起桌上的骨瓷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飞溅在程以柔脚边,"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果然是那个女人生出来的......"
空气瞬间凝固。
程以柔感觉有把冰锥狠狠刺进心脏,母亲出国前抱着她哭的模样、父亲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的冷漠、还有每次家庭聚会时被忽视的孤独,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说什么?"她缓缓转身,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当年要不是你......"
"够了!"程东林抄起桌上的镇纸就要砸过来,顾珍尖叫着拦住他,程以泽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着。
程以柔突然觉得荒唐,这所谓的家,不过是个华丽的牢笼。
她抓起掉在地上的墨镜,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程东林的怒吼:"有本事就别回来!"可这些话已经伤不到她了,就像港城夜晚的海风,再冷也吹不散心里的光。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程以柔站在别墅门口,任由雨水打湿精心打理的卷发。
手机在包里震动,她摸出来看到严浩翔发来的消息:【到沪市了?】
鬼使神差地,她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响到第三声时被接起,低沉的声音混着背景音里的键盘敲击声:"怎么?"
"严浩翔,"程以柔咬住嘴唇,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现在在程家别墅门口,浑身湿透了,而且......"她顿了顿,看着雨幕中别墅透出的暖光,"而且好像无家可归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待在原地别动。"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别墅前。
车窗降下,严浩翔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搭剪裁精良的羊绒大衣,修长手指夹着支雪茄。
他扫过程以柔狼狈的模样,眉头微蹙:"上车。"
程以柔拉开车门坐进去,真皮座椅的温暖瞬间包裹住她冰冷的身体。程以柔看着面前的人,所有委屈涌上心头,顿时哽咽:“你怎么来沪城了?”
"这几天有个项目,就来了。"严浩翔掐灭雪茄,从后座拿过毛毯扔给她,"先去我那里换衣服。"
程以柔裹着毛毯,偷偷打量着男人专注开车的侧脸。
路灯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流转,她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总是毒舌的男人,比那个名义上的家更像避风港。
别墅内,顾珍一扫而过门外的豪华迈巴赫。
顾珍递来热毛巾,眼中闪过算计:"以柔这孩子,怕是有靠山了。"程以泽哼了一声:"能有什么靠山?不过是个靠男人的花瓶。"
而此刻的程以柔,正蜷缩在严浩翔的卧室里。
烘干机转动的声音混着钢琴曲,她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
手机屏幕亮起,是严浩翔发来的消息:【浴室有一次性洗漱用品,林特助送来的衣服在客厅。】
她擦干眼角的泪,指尖飞速打字:【好,谢谢。】
很快收到回复:【不用谢,就当是弥补你那次演奏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