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火心潮

冰原的清晨总是带着清冽的寒意，但翼虎部落的营地却因为煤炭的存在而暖意融融。

凌凝汐跟着雪阿婆在暖石屋里学习辨识草药，石桌上摊开的兽皮上整齐摆放着几种耐寒植物的根茎，每一种都被雪阿婆用骨刀划开，露出内里不同的纹理。

“丫头你看，这冰棱草的根须要在月光下晾干才有用，若是见了日光，药性就散了。”

雪阿婆苍老的手指轻轻抚过灰白色的草根，“前几日部落里的小石发烧，就是用这冰棱草混着暖泉泥敷在额头上退的热。”

凌凝汐认真地在兽皮卷上用炭笔做着标记，她的字迹已经从最初的歪歪扭扭变得工整许多。

自从发现煤炭后，她不仅教族人搭建简易的煤炉，更将多余的精力投入到学习兽世医术上。

暖石屋里燃烧的煤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随着火焰晃动轻轻摇曳。

“阿婆，那这凝血花要怎么处理？”凌凝汐举起一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冰珠。

雪阿婆接过凝血花仔细端详：“这花要趁新鲜捣烂，和松脂混在一起熬成膏，兽人打架受伤时敷上，伤口愈合得快。”

她忽然放下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丫头最近进步快得很，再过些时日，怕是比阿婆还要厉害了。”

凌凝汐脸颊微红：“阿婆说笑了，我还有好多要学的呢。”

她低头继续整理草药，却没注意到雪阿婆望着她的眼神里藏着几分担忧。

这时小老虎煦从门外跑进来，嘴里叼着块晶莹的冰碴，欢快地蹭着凌凝汐的裤腿。

凌凝汐笑着摸摸它日渐厚实的皮毛：“又去冰原上疯跑了？小心陌又要念叨你。”

提到陌，暖石屋里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雪阿婆往煤炉里添了块新煤，轻声道：“丫头，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时候离开了？”

凌凝汐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兽皮上的字迹：“嗯，我待在翼虎部落好长一段时间了，而且我还担心夜煞，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抬头望向窗外，冰原尽头的天空湛蓝如洗，却望不见熟悉的身影。

雪阿婆叹了口气：“夜煞那孩子是个靠谱的，只是这冰原万里，一来一回总要些时日。”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门口，“陌小子，这段时间来我老太婆这里，倒是越发勤了。”

凌凝汐抬头望去，只见陌正站在暖石屋门口，身上还带着训练后的寒气。

他今日穿着深色的兽皮劲装，腰间别着石刀，墨色的短发上沾着些许冰粒，显然是刚从训练场过来。

察觉到屋里的目光，他清冷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却没像往常一样走进来。

“陌，进来烤烤火吧。”凌凝汐起身招呼道。

陌微微摇头，声音低沉：“不了，我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他的目光扫过石桌上的草药，最终落在凌凝汐缠着薄布的手上——那是前日处理冰棱草时不小心被骨刺划伤的。

雪阿婆见状起身：“我去看看煤炉的火势，你们年轻人聊。”

她慢悠悠地走出暖石屋，临走前还不忘给陌使了个眼色。

屋里只剩下两人一虎，煤火燃烧的声音格外清晰。

凌凝汐将整理好的草药包起来，轻声道：“我和阿婆把草药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谢谢你特意过来。”

陌走到石桌旁，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手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不小心划了下。”凌凝汐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阿婆已经给我敷过药了。”

陌却不容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查看伤口。

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触碰到皮肤时却异常轻柔。

凌凝汐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布传来，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以后小心些。”陌松开手，转身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用暖泉石磨成的粉，敷伤口好得快。”

凌凝汐接过布包，指尖触到他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了手。

暖石屋里的煤火明明很旺，凌凝汐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低头看着布包轻声道谢：“谢谢你，陌。”

陌“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煤炉里跳动的火焰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煤炭的开采已经步入正轨了，族人们搭了十个煤窑，冬天的取暖应该够了。”

“太好了！”凌凝汐眼睛一亮，“等煤窑运作起来，还可以尝试用煤炭炼铁，那样就能做出更锋利的工具了。”

她兴奋地说着未来的计划，丝毫没注意到陌望着她的眼神里翻涌的情绪。

陌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喉结轻轻滚动：“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夜煞？”

凌凝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等把这里的事情安顿好，教会族人使用煤炉和简单的医术，我就出发。”

她抬头看向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真诚，“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和阿婆照顾，我真的很感激。”

陌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想说些挽留的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路上不安全，我让族里的人护送你。”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凌凝汐笑着摆手，“而且煦也长大了，它能保护我。”

小老虎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蹭地跳到她怀里发出呼噜声。

陌看着一人一虎亲昵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的闷气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大步走出暖石屋，连凌凝汐的道别都没回应。

雪阿婆在屋外看得真切，等陌走远后才走进来，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还是这么别扭。”

凌凝汐有些疑惑：“阿婆，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总觉得他怪怪的。”

雪阿婆坐在她身边，拨了拨煤炉里的炭火：“丫头，你觉得陌这孩子怎么样？”

“他很好啊，虽然话少，但人很可靠，对族人也很负责。”凌凝汐实话实说，“上次发现煤炭，也是多亏了他立刻召集族人帮忙。”

“那你有没有想过……”雪阿婆顿了顿，斟酌着词句，“在我们兽世，雌性身边从来都不止一个兽夫。夜煞是个好小子，但陌对你的心意，你真的没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