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微澜

炭火噼啪作响，暖石屋里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

凌凝汐拿着布包的手指微微收紧，雪阿婆的话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

“阿婆，您……您说什么呢？”凌凝汐的脸颊瞬间涨红，下意识地避开雪阿婆探究的目光，“我和陌只是朋友啊。”

“傻丫头。”雪阿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洞悉世事的温和，“兽世的情谊哪有那么简单？陌这孩子打小性子冷，部落里的雌性谁能近他的身？可他对你不一样，自从你来了部落，他训练时总往这边看。你手受伤那天，他硬是守在屋外站了半宿，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对你上心。”

凌凝汐的心跳乱了节拍，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陌帮她处理山洞、为她寻找草药、在煤炉旁沉默守护的画面。

甚至连他的亲弟弟小老虎煦都格外亲近她，这些难道真的只是出于朋友的关照？

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清晰起来，让她脸颊发烫。

“可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心里装着夜煞，从未想过其他可能，更没想过清冷的陌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雪阿婆叹了口气，往煤炉里添了块煤炭：“兽世的雌性本就可以拥有多个兽夫。你以为翼虎部落的兴旺是怎么来的？靠的就是雌性的聪慧和兽夫们的同心协力。陌和夜煞都是难得的好男儿，一个沉稳可靠，一个勇猛果敢，若能同护你左右，才是最好的归宿。”

凌凝汐听得目瞪口呆，她来自的世界讲究一夫一妻，从未想过自己也要遵守兽世这样的习俗。

她抱着怀里的小老虎，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它的绒毛：“可这样……对他们不公平吧？”

“公平？”雪阿婆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温暖的沟壑，“能守护心仪的雌性，是每个兽夫最大的心愿。夜煞先不说，你以为陌每天守在训练场是为了什么？他是怕自己不够强大，护不住你，这有什么不公平的？”

雪阿婆叹了口气：“丫头，阿婆不是逼你，只是想告诉你，兽世的规矩本就如此。陌是翼虎部落的首领，他若想成为你的兽夫，就要放下部分责任，凡事以你为先，这对他来说不容易。可他宁愿承受这份煎熬，也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这时屋外传来族人的欢呼，凌凝汐探头望去，只见几个兽人正抬着新做好的煤炉往各家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煤炭带来的温暖不仅驱散了严寒，更给这个在冰原上挣扎求生的部落带来了希望。

“阿婆，我……”凌凝汐咬着唇，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感激陌的付出，也珍惜这份情谊，可让她同时接受两个兽人，这对来自异世的她来说实在太难了。

雪阿婆看出了她的纠结：“罢了，这事不急，你慢慢想。只是别让陌等太久，这孩子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憋出病来。”

凌凝汐望着煤炉里跳动的火焰，心里像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她低头看向怀里打盹的煦，轻声道：“煦，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老虎似懂非懂地蹭蹭她的脖颈，发出软糯的呼噜声。

暖石屋外，陌正站在不远处的雪坡上，望着暖石屋的方向。

寒风掀起他的衣袍，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愁绪。他手里紧攥着块暖泉石，石头的温度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

煤火在石炉里明明灭灭，映照着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冰原的暮色渐渐降临，将翼虎部落笼罩在温柔的夜色里，而关于爱与责任的抉择，才刚刚开始在凌凝汐的心中悄然发酵。

第二天一早，屋外传来族人的呼喊声。

雪阿婆起身打开门，只见几个兽人抬着担架匆匆跑来，担架上躺着个面色发紫的少年，嘴唇上还沾着黑色的血沫。

“阿婆！快救救小石！他在煤窑附近晕倒了！”领头的兽人焦急地喊道。

凌凝汐立刻跟着雪阿婆走出暖石屋，只见那少年呼吸微弱，四肢冰凉。

雪阿婆翻开他的眼皮查看，又闻了闻他嘴角的气息，脸色凝重起来：“快抬进屋里，靠近煤炉但别直接对着火！”

两人合力将小石抬到暖石屋的侧榻上，雪阿婆迅速找出几株药草捣烂，撬开少年的嘴喂了进去。

凌凝汐忽然想起现代的急救知识，急声道：“阿婆，要保持通风！把门打开，让新鲜空气进来！”

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见屋里情形立刻上前：“怎么回事？”

“是煤气中毒。”凌凝汐解释道，“煤炭燃烧不充分会产生毒气，看来煤窑的通风出了问题。”

陌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去检查煤窑。”

“等等！”凌凝汐叫住他，从石桌上拿起一块暖泉石塞进他手里，“先帮小石暖暖身子，我去拿急救的草药。”

陌握着温热的暖泉石，看着凌凝汐忙碌的身影，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几分。

他按照凌凝汐的吩咐，将暖泉石裹在兽皮里放在小石的胸口，动作竟意外地轻柔。

雪阿婆喂完药，又用银针在小石的指尖扎了几下，黑色的血珠渗出来后，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丫头，你怎么知道煤气会中毒？”雪阿婆好奇地问。

“我以前见过类似的情况，”凌凝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简单解释道，“煤炭虽然能取暖，但一定要保证通风，不然毒气积在屋里会害死人的。”

煤窑才刚刚开挖，她一时忙忘了，就没叮嘱他们要通风。

她心里有点自责，但还好，现在叮嘱他们也不晚。

陌静静地听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往煤炉里添了些煤炭，确保侧榻附近足够温暖后，才转身走出冰洞，走向煤窑。

雪阿婆看着他的背影，给凌凝汐使了个眼色：“你看，这孩子总是用行动说话。”

凌凝汐脸颊微微发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暖石屋里很安静，只有煤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笔尖划过兽皮的沙沙声。

小老虎煦趴在她脚边打盹，尾巴偶尔轻轻扫过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