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危局

时间转眼过了一个月。

晨露在草叶上凝成冰晶，凌凝汐这段时间不断地制作药膏和药丸，终于把空间里的一些草药，清了大半。

这时，石屋外传来雷豹兽人操练的呼喝声。

她走到门口望去，只见夜煞正站在空地中央，赤着上身演示雷火异能——暗紫色的电光在他掌心跳跃，落在木桩上时炸出细碎的火星，焦糊味混着清晨的寒气飘进石屋。

“首领的异能又精进了。”岩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串刚烤好的羚羊肉，“这段时间云豹部落没敢来犯，估计是被上次的反击打怕了。”

凌凝汐接过肉串，指尖触到滚烫的木签时缩了缩手。

她望着夜煞汗湿的脊背，那道从锁骨划到腰侧的伤口已经结痂，却仍能看出狰狞的弧度。

“他们不是怕了，是在等。”她轻声道，“等蛇族的动静，也等我们露出破绽。”

岩挠了挠头，兽人族向来信奉拳头硬才是硬道理，这些勾心斗角的弯弯绕绕，他总也想不明白。

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夜煞结束了操练，大步朝石屋走来。

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肌肉滑落，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今天去黑松林深处看看。”夜煞接过凌凝汐递来的兽皮巾擦着脸，“蛇族的踪迹不能再等了。”

凌凝汐的心猛地一揪。

雪阿婆跟自己说过，黑松林深处不仅有腐骨草，还有会吐瘴气的毒蚺，寻常兽人进去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

“我跟你一起去。”她攥紧了药篮的背带，“我的解毒剂能应付瘴气。”

夜煞皱眉刚要拒绝，却对上她倔强的眼神。

那双总是含着暖意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像极了陌临走时眼里的坚定。

他沉默片刻，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跟紧我，不许乱跑。”

黑松林的晨雾比部落周围浓重得多，参天古木的枝叶交错成密不透风的穹顶，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夜煞的雷火异能在掌心萦绕成淡紫色的护罩，将两人周身的瘴气驱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偶尔传来不知名鸟兽的怪叫。

“这里的能量场不对劲。”凌凝汐突然停下脚步，指尖按在一棵老树的树干上。

树皮底下传来微弱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穿行。

“像是有人在催动地脉。”夜煞接口道，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他俯身拨开落叶，只见地面上布满细密的裂痕，隐约泛着青黑色的光。

“是蛇族的土系异能，他们在挖隧道。”

话音未落，前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窸窣响动。

夜煞瞬间将凌凝汐护在身后，雷火异能暴涨成半米长的光刃。

三只通体翠绿的蛇人从树后滑出，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光，分叉的舌头不断吞吐着。

“雷豹首领倒是敢来送死。”为首的蛇人声音嘶哑，尾尖在地面上拍打出沉闷的声响，“首领有令，擒住那个雌性，赏三级兽核十颗。”

凌凝汐心头一震。

他们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她迅速从药篮里摸出两把淬了麻痹药剂的骨针，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夜煞却没动，只是冷笑着活动了一下脖颈：“就凭你们？”

暗紫色的雷光骤然炸开，夜煞的身影在林间化作一道残影。

蛇人的毒液还没喷吐而出，就被雷火灼成了白烟。

凌凝汐趁机甩出骨针，精准地钉在最后一只蛇人的七寸处。

解决完蛇人，夜煞蹲下身检查他们的尸体，突然从为首那只的鳞片下摸出一块刻着蛇纹的木牌。

“这是蛇族祭司的信物。”他指尖摩挲着木牌上的纹路，脸色愈发凝重，“看来蛇族的祭司也掺和进来了。”

凌凝汐凑过去细看，木牌背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豹”字。

“他们和云豹部落果然勾结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陌说翼虎部落收到消息，蛇族在联络小部落，会不会……”

“会不会他们的目标不止雷豹部落。”夜煞接过她的话，将木牌收进兽皮袋，“蛇族祭司擅长诅咒之术，要是让他们集齐三个部落的精血，说不定能召唤远古凶兽。”

这个猜测让两人都沉默了。

远古凶兽的传说在兽人大陆流传了千年，据说它们以异能为食，一旦现世，半个大陆都会沦为焦土。

往黑松林更深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被夷平的空地。

地上散落着烧焦的兽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凌凝汐弯腰捡起一块碎裂的鳞片，认出那是属于风狼部落的。

“风狼部落被灭族了。”她的声音发颤，鳞片上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看痕迹，最多不超过三天。”

夜煞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风狼部落虽然弱小，却向来与世无争，蛇族连他们都不放过，显然是铁了心要掀起战乱。

他抬头望向空地中央那棵被拦腰截断的古树，树干上用鲜血画着个诡异的图腾——三条蛇缠绕着豹头，蛇眼处镶嵌着两颗暗绿色的兽核。

“这是献祭图腾。”夜煞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在用小部落的精血激活图腾，等图腾完全苏醒，就是开战之时。”

凌凝汐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扶着旁边的树干才站稳。

她望着那些散落的兽骨，突然想起被自己救下的那只幼崽，要是当时再晚一步……

她不敢再想下去，从药篮里拿出提神的草药塞进嘴里，苦涩的味道让她清醒了几分。

“我们得回去通知部落。”她拉着夜煞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让大家做好准备，还要尽快想办法毁掉这个图腾。”

夜煞却没动，目光落在图腾旁的一堆灰烬里。他走过去拨开灰烬，露出半截烧焦的布帛，上面用炭笔写着几个模糊的字：“月圆之夜，雷豹……”后面的字迹被烧得看不清了，但两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月圆之夜还有七天。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林间的瘴气越来越浓，夜煞的雷火护罩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凌凝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陌临走前的眼神，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局势有多危险，只是从来没在她面前表露过。

快到部落边界时，夜煞突然停下脚步，将她往树后一推。

三支淬了毒液的长矛破空而来，钉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矛尖泛着黑紫色的光。

“雷豹首领，别来无恙啊。”独眼兽人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伴随着一阵粗野的笑，“没想到你命这么硬，中了蛇族的麻痹散还能活着。”

夜煞将凌凝汐护在身后，雷火异能在掌心暴涨：“就凭这点伎俩，也想留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