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身在何处?是否还记得我?
春去秋来,转眼半年。这半年里,我几乎没见过几次卢凌。他常在兵部任职,偶尔回家,也是深夜而归,天不亮又离开。我们偶然相遇,也只是点头致意,甚少交谈。
宫中传来消息,太子已正式监国,朝中局势愈发紧张。父亲被贬为外郡知府,临行前来看我。
他憔悴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深刻,鬓角添了更多白发。
"鸢儿,爹对不住你。"他握着我的手,声音哽咽,"如今朝局动荡,恒王与太子之争日益激烈。我被贬,已是轻处。若非你嫁入卢家,恐怕我连性命都难保。"
我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心中的怨恨不知何时已消散了许多:"爹,您保重身体。女儿在卢家过得很好,您不必挂念。"
"卢凌对你如何?"父亲关切地问。
我微笑道:"卢公子待我有礼,家中长辈也疼我。您放心便是。"
父亲离开后,我独自在院中踱步。雪花悄无声息地落下,覆盖了小径、池塘和梅树。这个冬天格外冷,仿佛连心都要冻结。
几日后,我听闻京城里抓了不少与恒王有往来的官员,其中包括一位姓宋的太学生。那一刻,我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姑娘,您怎么了?"丫鬟吓得面色苍白。
我强自镇定:"没事,手滑了。"
那晚,我彻夜难眠,想起了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是他吗?他怎么会与恒王有牵连?如果是他,现在情况如何?
第二天,我让丫鬟去打听消息,却一无所获。那个被捕的宋姓学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太子与恒王的对立公开化,朝臣们不得不选择站队。卢家作为太子党,自然成了恒王阵营的眼中钉。
一天深夜,我正在灯下读书,忽然听见院外有脚步声。我警觉地站起来,只见卢凌推门而入,面色凝重。
"夫人,收拾些衣物,随我去别院暂住。"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发生了什么事?"我惊讶地问。
"恒王派人包围了府邸,说我们府上藏有叛党。"卢凌快速说道,"我已让人准备了秘密通道,必须尽快离开。"
我匆忙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跟着卢凌穿过一条隐秘的地道。夜色中,他牵着我的手,在复杂的小巷中穿行。他的手很暖,给了我一丝安心。
我们来到城郊的一座小院,这里隐蔽而安静。卢凌点燃油灯,脱下外袍,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袖。
"你受伤了!"我惊呼,连忙找来药箱为他处理伤口。
"小伤,不碍事。"他轻声说,眼睛却始终望着窗外。
我仔细地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好。在灯光下,我第一次认真地端详他的脸。他的轮廓坚毅,眼睛深邃,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与我想象中的冷漠丈夫,似乎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