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昭宁宫的琉璃瓦上凝着薄霜。姜明玥倚在雕花窗前,月白襦裙下露出的茜色绣鞋轻轻晃着,腕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她望着宫墙外忽明忽暗的灯火出神,芙蓉面在烛火映照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眉梢点着的丹砂痣随着眸光流转,似欲坠入鬓边斜插的白玉簪。今日她刚满十六岁,父皇在坤宁宫大摆宴席,满朝文武皆来庆贺,唯有那位传闻中身披玄铁战铠、目若寒星的镇国将军——裴沉舟,并未现身。
“公主殿下,该歇息了。”贴身侍女玉蝉捧着件织金貂裘走来,见她望着窗外,语气里带着三分嗔怪,七分担忧。少女鬓边的海棠绢花随着动作轻颤,鹅蛋脸因焦急泛起红晕,“陛下吩咐过,您近日不可劳累。”
姜明玥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的缠枝莲纹,轻叹道:“这宫里连风都带着药味。”她何尝不想歇息,只是这深宫之中,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流涌动。自母亲离世后,皇兄姜明煦便将她护在这昭宁宫里,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可越是如此,她越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知道那传闻中的江湖,是否真如话本里描绘得那般鲜活。
就在她转身准备回房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金铁交鸣的喊杀声。姜明玥瞳孔骤缩,腕间银铃叮当作响,玉蝉更是脸色煞白如纸,绣帕攥出细密褶皱:“公主,好像是有刺客!”
话音未落,一群黑衣人已破窗而入,为首之人脸上横生刀疤,左眼蒙着的黑巾下渗出暗红血渍,腰间弯刀泛着幽蓝寒光。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沙哑笑道:“昭宁公主?来得正好!”说罢,腥风裹着刀气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玄色劲装下摆翻飞如墨鸦展翅。那人腰间软剑出鞘时龙吟清越,月光掠过他露在黑巾外的下颌线,冷硬如刀削的轮廓间,两道未愈的疤痕蜿蜒至耳际,平添几分肃杀。他身形矫健如苍鹰,剑招凌厉似惊鸿,与黑衣人缠斗时衣袂带起的风,竟将案上烛火都压得明灭不定。
“你是何人?”姜明玥攥紧裙摆,胭脂染红的指尖微微发白。
那人却不答话,黑巾下的眸光如淬了毒的寒星,专注地与刺客厮杀。他挥剑时腕骨凸起,虎口处的老茧蹭着剑柄发出细微声响,显然是常年握刀握枪所致。不多时,黑衣人便死伤殆尽,为首之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他欺身上前,剑锋精准刺穿咽喉,温热血珠溅在青砖地上,绽成妖冶红梅。
解决完刺客,那人正要离去,却听得宫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是侍卫们闻讯赶来。他微微喘息,胸膛剧烈起伏,黑巾下渗出的汗水将脖颈处的绷带洇成深色。姜明玥望着他浸透血渍的袖口,突然鬼使神差地拦在门前,发间白玉簪随着动作轻晃:“你若想逃,便挟持我!”
那人猛地抬头,冷冽眸光透过黑巾扫来,姜明玥这才看清他睫毛上凝着的血珠。远处传来侍卫们的呼喝声,越来越近。他喉结滚动,一把将她拉到身前,带着硝烟味的呼吸扫过她耳畔,长剑抵在她脖颈处,寒铁贴着皮肤的凉意,混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都别动!”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尾音还带着未散尽的厮杀戾气,震得姜明玥耳尖发麻。
姜明玥感受着颈间的寒意,望着窗外摇曳的宫灯,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她知道,这或许是她逃离这深宫的唯一机会。而她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神秘的“刺客”,正是那位未现身宫宴的镇国将军裴沉舟,他乔装入宫,实则是为了追查军中奸细的线索,却意外卷入这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