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困

（1）金殿诏书

鎏金殿门在姜明玥身后轰然闭合，十二扇雕凤屏风投下的阴影如铁栅栏将她困在殿心。礼官捧着诏书的手指不住颤抖，卷轴末端的玉坠在她脚边投下晃动的光斑。

“昭宁公主姜明玥，贤良淑德..."

诏书上的“玥"字突然扭曲起来，最后一笔晕开的朱砂像极了慕容氏心口渗出的血。姜明玥抚向腰间，却只触到嫁衣上冰冷的金线——那把她总藏在袖中的匕首，今晨已被女官收缴。

“陛下，北狄使团已至玄武门。"

通报声惊醒她的恍惚。抬头时，皇兄正用三长两短的节奏敲击龙椅扶手，那是儿时约定的求救信号。可此刻他的眼神冷得像潼关的雪，指尖摩挲的正是她从青峪关带回的青铜碎片。

（2）囚笼博弈

玄甲军拖着铁笼进殿时，锁链在汉白玉地面刮出刺耳鸣响。裴沉舟蜷在笼角阴影里，玄铁链磨穿的腕骨露出森白。最骇人的是他胸口三道噬魂钉组成的狼头图腾，随着呼吸渗出黑血，在精瘦的腰腹间蜿蜒成溪。

“将军别来无恙？"太子的麈尾扫过铁栏，带起一阵细碎铃声。姜明玥这才发现，裴沉舟脚踝系着的银铃竟与她被收缴的那对一模一样。

“叮——"

铃音响起时，裴沉舟突然暴起撞向铁栏。她看见他涣散的瞳孔骤缩，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锁骨处的噬魂钉随着挣扎越陷越深，黑血滴在笼底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她煞白的脸。

（3）碎铃决断

偏殿的冰鉴冒着白气，却驱不散姜明玥浑身燥热。第七只茶盏在她脚边碎成齑粉，瓷片划破绣鞋上并蒂莲的花蕊。

“噬魂钉会先吞噬最温暖的记忆。"苏云舟的声音从帷幔后传来，带着地牢特有的潮气，“比如...巷子里咬的那一口。"

姜明玥猛转身，发间步摇撞得白玉耳铛清脆作响。她这才发现苏云舟官服下摆沾着血，左手小指缺了一截——那是听风楼叛徒的标记。

展开的画轴上，北狄皇陵构造图的朱砂批注组成诡异图案。当看到祭坛中央的婴儿画像时，她耳畔突然响起慕容氏的癫笑：“你以为银铃是首饰？那是拴祭品的锁链！"

（4）红妆素裹

大婚当日的朝阳红得像血。十二名侍女捧着嫁衣鱼贯而入，金线绣的凤凰在烛火下振翅欲飞。姜明玥安静地任她们梳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点点变成完美的祭品。

“公主，该戴冠了。"

女官捧来的九凤冠上，最大的东珠泛着诡异的光。触碰的瞬间姜明玥就明白了——这是用潼关将士骨灰养出的鲛人泪。喉间突然涌上腥甜，她想起裴沉舟面具内侧的刻字。

（5）血色花轿

花轿行至潼关旧道时，北狄喜乐突然变成诡异的嗡鸣。姜明玥透过纱帘看见使团众人皮肤下凸起游动的黑影，那频率与三日前偷听的对话完全一致——

■宫变前夜·西偏殿暗门■

沈明远官袍内衬的银色暗纹在烛火下浮动："大祭司真要那小丫头的血？“他脚尖踢翻铁笼，笼中少女腕间银铃正在渗血，“这赝品连铃铛都仿不好。"

阴影中的北狄祭司举起油灯，照亮墙上十二幅美人图。每幅画心口都钉着银铃碎片，其中十一幅已经干涸发黑，唯有一幅的铃铛还在渗血，画中人的丹砂痣位置与姜明玥分毫不差。

“十六年了..."祭司的骨杖划过沈明远官袍下的胎记刺绣，“只有慕容氏亲生的血脉，才能解开完颜氏的禁制。"

（现实）

姜明玥腕间的丧钟铃突然炸裂，碎屑在空中组成与那幅画完全相同的面容。

（6）惊变

崖边的青铜面具人举起长弓，箭尖燃着幽蓝的火。当箭矢穿透轿顶的刹那，姜明玥终于听清风中传来的、裴沉舟用尽最后清醒喊出的话：

“银铃里...藏着你的..."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气浪掀开轿顶时，她腕间的铃铛碎屑在空中组成了一个清晰的北狄文字——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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