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争吵还在继续,宋老太太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意和失望,“就算你今日为了给女儿报仇,将孙氏母女打一顿,甚至杀了她们又如何?你可曾想过,娇娇怎么办?她的前程该如何打算?如果她日后嫁的人对她不好,难道你要她像她母亲一样含恨一生吗?”
“真是蠢材!只会舞刀弄枪,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你是一点都不懂!”老太太的语气中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宋湘静静地躺在那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听着两人之间的争执,心思却早已飘远。
宋长也眸光微动,像是暗夜中闪烁的烛火,声音低沉得几乎咬牙切齿,“我若是拼上这一条命,舍了这荣华富贵,哪怕是回乡下种地,也得替娇娇讨回公道!”
“放肆!”宋老太太猛然一拍桌案,脸色铁青,眉目间满是怒火,“你可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几百年的门楣,难道要毁在你的手里不成?”她双手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泛白,言语间似有千斤重。
屋内陷入短暂的僵持,空气仿佛凝滞。宋长也垂下眼帘,唇角抿成一条细线,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依母亲的意思,孩儿该当如何?”
老太太闭了闭眼,苍老的声音缓缓吐出几个字:“欲使其亡,先令其狂。”她的语气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宋湘靠坐在隔间的一角,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句话,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今日的事情太多了,她只觉得浑身疲惫,脑子昏昏沉沉,最终支撑不住,沉入了梦乡。
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夜幕笼罩,一轮孤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的光辉。屋内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宋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从床榻上慢慢坐起身来。她望向窗外那片皎洁的月光,目光幽深,似乎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父亲虽然表面疼爱她,可这一切在权势面前不过是虚幻的幌子。这是一个权力至上的时代,只有掌握权力的人,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娘子,怎么醒了?离日出还有两个时辰呢,再睡会儿吧。”春荷挑着油灯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替她掖好被角。
宋湘懒懒斜倚在床头,手握着暖炉,漫不经心地开口:“春荷,今日父亲身后的那位沈小郎君,是什么人?”
春荷放下手中的灯盏,认真答道:“那是名动京城的沈小郎君,沈嘉善,出身显赫,父亲是丞相,胞姐是皇后娘娘,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妹妹,以后想必也是嫁入高门。这次圣上特意派他去迎接咱们将军回京,足见重视。”
“原来如此。”宋湘微微颔首,眼神掠过一丝若有所思,难怪孙氏今天表现得格外克制。
“他可有议亲?”宋湘目光微闪,语气随意。
春荷愣了一下,随即踌躇片刻说道:“像沈家这样的门第,寻常人家根本不敢奢望,他的夫人定然是公主或郡主无疑。”
说罢,春荷像是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盯着宋湘,“娘子,你该不会看上那位沈小郎君了吧?”
宋湘挑了挑眉,下巴微扬,声音里透着几分傲然:“不行吗?”
若有朝一日想在宋家站稳脚跟,沈嘉善便是她最好的助力。这个念头一旦冒出,便再也压不下去。
“不可!”春荷叹了口气,一脸担忧,“娘子,我知道你在家里处境艰难,但万万不可为了逃离狼窝而跳进虎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