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的红瞳在暮色中泛起琥珀般的光,他抬手轻挥,掌心浮出一枚裹着糖霜的内丹虚影——那是用功德金光凝出的幻象。柳重甩尾卷来药柜最底层的木盒,里面躺着真正的内丹,却缠着虎娃送的五彩绳,沾着卖花阿婆给的平安符碎屑。
“内丹?”柳君指尖拂过幻象,糖霜簌簌落下,在地上拼出“救”字,“四十年前在乱葬岗救幼鹿时,它替我挡过三支穿云箭;二十年前替孕妇渡灵,它裂了半片换母子平安——”
“现在啊,”柳重忽然掀开衣襟,露出心口与哥哥共生的咒印,那里正流转着功德金光织就的脉络,“它更像块补丁,补着我哥为救凡人碎掉的灵脉。”他尾巴卷着胖老头的破伞转圈圈,伞面上“功德换内丹”的广告被碾成粉末。
胖老头盯着那枚裹满人间烟火的内丹,忽然想起天南宗秘库里那些用朱砂泡着的妖丹——冰冷剔透,却没有半分温度。柳君取出功德簿,翻到最新一页:“昨夜用内丹余温暖了冻僵的雀儿,+2功德值;今晨替老道治风湿,损耗三成灵力,+5功德值。”
“原来你们拿功德……”
“喂药啊。”柳重甩尾将功德金光注入药罐,沸腾的药汁里浮起点点星光,“治仙门治不好的心病,救天道不肯救的生灵。”他忽然凑近老头,尾尖的戒指映出对方震惊的脸,“比起你们锁在金库里的‘气运’,我们更喜欢把功德熬成汤,喂给快咽气的凡人。”
暮色渐浓时,医馆来了位咳血的书生。柳君托起他瘦骨嶙峋的手腕,红瞳映出对方命格里盘旋的业火——那是被仙门夺了功德的反噬。柳重悄悄捏碎半片内丹,混着功德金光化作药引,药罐里顿时飘出桂花与松针的清香。
“看到了吗?”柳君替书生盖好被子,指尖擦过他眉间舒展的纹路,“这才是功德该有的样子——不是锁在葫芦里的金光,是能暖热凡人指尖的温度。”
胖老头忽然想起自己当蒲公英精时,被虎娃捡去治病的那天——小孩用沾满泥巴的手捧着他,说“蒲公英能治咳嗽”。此刻他望着那对蛇妖忙碌的背影,忽然摸到口袋里的糖酥饼渣——那是柳重刚才塞给他的,还带着体温。
“我好像……”他捏碎伞面上最后一块“功德换内丹”的贴纸,任碎纸片被功德金光托向星空,“有点懂了。”
柳重甩着尾巴收拾药渣,忽然看见胖老头头顶的蒲公英白毛上,沾了点功德金光。他笑着抛去颗糖果:“想懂就赶紧卖伞攒功德——下次再敢打内丹主意,就把你做成‘驱邪蒲团’!”
窗外的星光渐亮,照得柳氏兄弟交缠的尾鳞泛着暖光。胖老头攥着糖果往巷口走,听见身后传来书生的感慨:“从未想过,妖丹竟比仙门的金丹,更像活人的心。”
而他掌心的糖果忽然裂开,露出里面用功德金光写的小字:“功德不是钥匙,是开门的手。”晚风裹着药香吹来,胖老头抬头,看见漫天蒲公英正载着凡人的祈愿,飞向缀满星子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