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檀健次感到孙总的手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钳在他的肩膀上。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线在他视线里分裂成无数尖锐的碎片，每一片都刺痛着他的神经。

"檀老师，这第三杯你可不能再推了。"孙总的声音黏腻地钻进他的耳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王导那部戏，我可是投了这个数。"他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在檀健次眼前晃了晃。

檀健次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喝下去的酒液在胃囊里燃烧。他瞥了眼手机，林姐回复的"马上到"已经过去四十分钟，而包厢里的气氛正变得越来越危险。

"孙总，我实在是..."檀健次试图婉拒，话还没说完，李制片已经端着酒杯贴了过来。

"檀老师这是不给我们面子啊？"李制片的手指顺着他的脊椎缓缓下滑，停在腰际暧昧地画圈，"听说你最近在谈那个运动品牌代言？巧了，那家CMO是我大学同学。"

威胁裹着蜜糖，明晃晃地摆在眼前。檀健次咬紧牙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烈酒灼烧喉管的痛苦让他眼眶发热，却换来一阵哄笑和掌声。

"好！爽快！"孙总拍着大腿，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我就喜欢檀老师这样的性格！来，服务员，再开一瓶XO！"

檀健次借着擦嘴的动作抹去眼角的湿润。他环顾四周，包厢里七八个男人，除了几位制片人和投资人，还有两个他从没见过的"助理"，此刻正用评估商品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唯一的女性苏编剧坐在角落，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微笑，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去下洗手间。"檀健次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双腿却像煮烂的面条一样发软。

"我陪你去。"周制片立刻起身，一把揽住他的腰，"看你站都站不稳了。"

檀健次浑身僵硬，周制片的拇指正巧按在他的髋骨上，那触感让他想尖叫。他下意识地躲闪，却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助理"之一。

"小心。"那个年轻男人扶住他，手掌却顺势滑到他臀部捏了一把，"檀老师比电视上看起来还瘦啊。"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檀健次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扔进了一个装满粘稠液体的玻璃缸，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穿透他的衣服，剥光他最后的尊严。

洗手间成了暂时的避难所。檀健次锁上门，跪在马桶前干呕，却只吐出几口酸水。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林姐最新一条消息说路上堵车，至少还要半小时。绝望像潮水一样漫上来，他知道自己撑不了那么久了。

镜子里的男人眼眶通红，嘴唇因为酒精和反复擦拭而肿胀发亮，领带歪斜，衬衫领口不知何时被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在邀请别人更进一步。

檀健次用冷水拼命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当他推开隔间门时，差点撞上等在洗手台边的孙总。

"檀老师，这么久不出来，我还以为你醉倒了呢。"孙总咧嘴一笑，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我们都很担心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