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檀健次捧着茶杯，温暖从指尖蔓延到胸口："谢谢...不只是为这个。"他鼓起勇气抬头，"为所有事。"

莫青成看着他，眼神柔和下来："不必言谢。"他转身走向书房，"我去处理点工作，你自便。"

檀健次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偶尔的雷鸣，思绪万千。茶几上放着一本相册，他本想移开视线，却被一张露出来的照片吸引了注意——照片里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表演奖杯，笑容灿烂。

檀健次忍不住轻轻翻开相册。那确实是年幼的莫青成，从儿童时期到青少年，一系列的照片记录了他的成长轨迹。但奇怪的是，十岁之后的照片中，那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忧郁。

翻到最后一页，檀健次的心猛地一缩——那是一张医院病床上的照片，小小的莫青成头上缠着绷带，眼角贴着纱布，却倔强地对镜头比着胜利手势。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那正是他获得第一个影视角色后不久。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书房门猛地打开，莫青成脸色苍白地冲出来："健次？"

"我在这。"檀健次连忙回应，合上相册。

莫青成松了口气，随即注意到他手中的相册，表情变得复杂："你...看到了。"

檀健次内疚地站起来："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翻你的东西。"

莫青成摇摇头，走到窗前拉紧窗帘，挡住又一道闪电的光："没关系。"他的声音很轻，"那是我十岁那年，拍第一部戏时发生的意外。"

檀健次想起照片上那个缠满绷带的小小身影："片场事故？"

"算是吧。"莫青成苦笑一声，"导演要求实景拍摄，一场雷雨戏，结果道具组失误，钢架倒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眼角那道疤，"七个孩子受伤，我是最严重的之一。"

檀健次的心揪了起来。他终于明白莫青成为什么怕雷——那不是普通的恐惧，而是创伤后遗症。

"后来呢？"他轻声问。

"后来？"莫青成的眼神飘向远方，"制片方压下了新闻，赔钱了事。那个导演至今还在圈内呼风唤雨。"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讽刺，"很讽刺是不是？我成了影帝，而那个人依然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檀健次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莫青成的手。那只手冰凉而微微发抖。

"所以当我看到你..."莫青成回握住他的手，"看到你在这个染缸里依然保持纯粹的样子，我就..."他的话被一声炸雷打断，整个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檀健次本能地靠近一步，将莫青成拉进怀里："没事的，我在这。"

莫青成僵硬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额头抵在檀健次肩上。两人就这样站在客厅中央，窗外的暴雨和雷声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