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春分那日，我在佛堂给母亲供上新鲜的山茶。青烟缭绕间，齐榕轩的暗卫送来密报——父亲要续弦了，对象是北狄大祭司的嫡女。
"侯爷说新夫人八字旺宅。"青霜替我簪上白玉兰，铜镜里映出她泛红的眼眶。我抚过妆匣底层褪色的红绳，那是母亲临终前从腕上褪下的。当年她咽气时，父亲正在书房清点北狄送来的夜明珠。
夜色初降时，我提着食盒去地牢。三叔蜷缩在稻草堆里，手腕溃烂处爬满蛆虫。"好侄女终于来了。"他咧开缺牙的嘴，"你可知为何你娘亲的棺木要钉七根桃木钉？"
我舀起参汤的手顿在半空。三叔突然暴起，枯爪抓住栅栏："因为她死时怨气冲天！眼珠子瞪得血红，指甲全抠进了棺材板！"嘶哑的笑声在牢房回荡，"你越像她，死得就会越惨..."
寒光闪过，齐榕轩的剑尖抵住三叔咽喉。我按住他手腕："留着他，还有用。"食盒底层暗格弹开，露出半枚虎符，"劳烦将军明日调三百精兵，护送我去趟苍梧山。"
山雨欲来，我站在母亲荒冢前。墓碑上"沈门林氏"的朱漆早已剥落，野蔷薇爬满坟茔。齐榕轩的披风裹住我时，我正用匕首撬开棺木铆钉。
"你疯了？"他攥住我手腕，掌心滚烫。
棺盖掀开的刹那，腐臭气扑面而来。我颤抖着拨开母亲骸骨上的蛛网，在她指骨间找到个鎏金筒。十二年前的血书还有下半截："侯爷通敌证据藏于..."字迹被尸水浸透，唯剩半枚北狄狼头印。
暴雨倾盆而下，我抱着金筒在泥泞中大笑。齐榕轩突然将我按在墓碑上，雨水顺着他眉骨淌进我衣襟："沈喻年，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撕开我早已湿透的襦裙，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这道箭伤是为我挡的，那现在呢？你要为仇恨活成行尸走肉吗？" 我心中有恨，抬眼看向齐榕轩。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阿轩，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也要从坟墓里爬出来，为我母亲报仇。”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淌下来，我都快要忘记母亲爱我时的模样了，我每晚睡前都一遍遍的回想，只是为了警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齐榕轩并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将我带回家，看着我对我说：“阿年，你要好好活。”我回握住他的手，“你会一直在的对吗？”齐榕轩点头：“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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