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程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醒来。枕边空无一人，床单上残留的温度显示林晓阳刚离开不久。他轻车熟路地摸到厨房——果然，那个修长的身影正站在咖啡机前，异色双瞳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这次忘了什么？"程煜靠在门框上，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习惯性的温柔。

林晓阳——或者说林晓阳与Eclipse的融合体——转过头，左手的咖啡勺悬在半空。他的表情从困惑逐渐变为恍然："...肉桂。我总忘记现在要加肉桂。"

程煜走过去，从调料架取下肉桂粉，轻轻撒进马克杯。这是他们实验后的第七个月，也是林晓阳记忆出现碎片的第六个月。量子点网络赋予他惊人的计算能力，但每次深度使用都会撕裂部分人类记忆。程煜成了他的记忆锚点，一本活体日记。

"今天几号？"林晓阳突然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伤疤——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尽管疤痕已经淡了很多。

"2026年2月14日。"程煜把咖啡递给他，"情人节。去年今天，我们在星创公司数据中心被影子小队追杀。"

林晓阳啜了一口咖啡，异色瞳孔微微扩大："想起来了。你为了引开他们，差点..."

"但我没有。"程煜打断他，手指拂过对方额前一缕不听话的卷发，"因为我们有约定。"

咖啡店楼下的门铃突然响起。这个时间点绝非顾客。程煜与林晓阳交换一个眼神，后者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右眼的蓝白色光芒增强——Eclipse人格正在前台运作。

监控屏幕显示，陈上校站在门前，身旁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小雨？"程煜皱眉。这个十岁的女孩是咖啡店常客，父亲是附近大学的物理教授。

他们迅速下楼开门。小女孩一看到林晓阳就哭了出来："林哥哥...他们抓了爸爸...说要你交出钥匙..."

陈上校面色凝重："科技部残余势力。他们绑架了三位量子物理学家，要求用'门禁密钥'交换。"

程煜立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门禁密钥"是林晓阳融合后创造的量子加密协议，能控制全球37%的军用服务器。交出它等于交出网络世界的核按钮。

"不能给。"程煜斩钉截铁。

林晓阳却蹲下身，用纸巾擦去小雨的眼泪："他们给你爸爸戴了什么？"

"像手表的东西...但是会发光..."小女孩抽泣着说。

程煜看到林晓阳的表情变了——那是他做出危险决定前的表情。右眼的蓝白色几乎吞噬了整个虹膜。

"量子点控制器。"林晓阳站起身，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早期型号，能引发剧烈疼痛甚至心脏骤停。"

陈上校点头："我们追踪到他们在城郊废弃工厂，但强攻风险太大。他们设置了死锁——如果信号中断，控制器会立即激活。"

程煜抓住林晓阳的手腕："这明显是陷阱。他们真正要的不是密钥，是你。"

"我知道。"林晓阳转向他，左眼的琥珀色异常明亮，"但小雨的爸爸是第一批志愿者，如果没有他，我们的庇护所不可能成功。"

过去半年，他们将咖啡店地下室改造成"量子庇护所"，收治了十四名被植入量子点的受害者。张教授的研究帮助稳定了其中九人的意识。程煜明白林晓阳的意思——这是偿还，也是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