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鼓起勇气，冲回去拉住爷爷的手："爷爷，走！"

爷爷这才如梦初醒，跟着我往山下跑。但他的脚步明显比平时慢，似乎有什么心事。

"爷爷，你刚才怎么了？"下山的路上，我问道。

爷爷摇摇头："那井里的东西...认出我来了。"

"认出你？什么意思？"

爷爷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回到村里，已经是一片混乱。那些被黑水烫伤的人痛得满地打滚，皮肤上的水泡已经破了，流出黄水。村里的赤脚医生束手无策，只能用草药敷上，然后送他们去镇上的卫生院。

技术员脸色铁青，一边组织抢救，一边用对讲机向上级汇报情况。但他把事情描述成了"工地发生有毒气体泄漏事故"，只字不提井底的怪声和黑水。

当天晚上，村里召开了紧急会议。技术员宣布工程暂停一天，等县里的专家过来检测后再决定是否继续。

散会后，爷爷拉着我回到家，神色凝重地说："明天，那口井会有大动静。"

"为什么？"我问。

"那井里的东西，已经被惊动了。"爷爷叹了口气，"它会寻找祭品，来平息怒火。"

"什么祭品？"

爷爷摇摇头："最好的情况，是一些家畜、粮食。最坏的情况...就是人命。"

我吓得打了个寒颤："那怎么办？不能告诉村里人吗？"

"现在说这些，只会被当作破坏生产。"爷爷苦笑一声，"再说，那井里的东西，其实是冲着咱们家来的。"

"为什么？"我急切地问道。

爷爷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因为，那井是你祖爷爷害死的人挖的。"

我愣住了："祖爷爷害死的人？"

爷爷点点头："当年，你祖爷爷杨德寿看上了一个唱小曲的女子。那女子姓王，是从外地来的流浪艺人，靠唱歌卖艺为生。你祖爷爷非要娶她，她不愿意。后来..."

爷爷停顿了一下，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后来你祖爷爷用计骗她来家里，想强行占有她。那女子宁死不从，从后院跳进了一口枯井，自尽了。"

我震惊地听着。

"你祖爷爷害怕事情败露，就命人把井填了，在上面建了个小祠堂。可没过多久，村里就开始有人见鬼，说看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在夜间游荡。后来，你祖爷爷家里接连出事，几个下人无缘无故死亡，都是浑身湿透，像是溺水而死。"

"最后，村里的老人出了个主意，说要给那女子修一口新井，让她有地方住。于是，在那座山上挖了一口新井，把她的一些衣物和首饰放进去，再用符咒镇住。这才算是把事情暂时压下去了。"

爷爷长叹一口气："后来，翻天覆地的年代来了。你祖爷爷一家被清算，只有你太爷爷和你父亲逃了出来。我们改姓王，就是为了躲避仇家，也是为了...某种赎罪吧。"

我恍然大悟："所以，那井里的，是那个叫王的女子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