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宫中十年的红袖侍，杨冬雪，他登临大位后却只封我为淑仪。
他在君主的职责之外，已尽可能给予我最多的关照。皇后将我视作闺中密友，体贴入微；我怕陆明川为难，努力收敛性子，学着做一个安静从容的淑仪。
看似一切都如此圆满，可命运，从不依人所愿。
「冬雪，你可记得这花，像不像十二年前，我偷入你家花园，为你摘下的那朵？」
眼前这个头戴玉冠，身着靛青朝服的男子是陆明川，大衡的新帝，我的君王。
此刻我居住的雪梅宫内，檀木香炉里升起袅袅沉香。
陆明川知我畏寒，特意命人改建了暖阁，又换上了柔软的羊绒毯。
这般初春时节，殿中只着单衣也不觉凉意。
此时院中的梅花静静开放，陆明川执我双手，坐在庭前石椅上，与我一同赏着花枝摇曳。
陆明川眉目如峰，看我时眸中含着多年不改的深情。
「你为我闯祸时偷摘的那朵梅花？」我刚说出口，就被陆明川轻轻捏了下脸颊。
「如今已是宫中淑仪，不该提那些胡闹往事。你只说像是不像。」
「不像。」我认真摇头，「那日的花比这更娇小，还有个少年为了它被罚跪了一夜。」
「要不我现在去，再为你摘一朵似当年那般？」陆明川微笑。
「在你动手之前，我爹定会派人来捉拿这个擅闯皇家花园的贼人。」
我轻哼一声，依偎在他身边，仰头借着斜阳打量他的侧脸。十二年过去，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威严，却依然是那个为我翻墙摘花的少年。
「冬雪，你还记得那年雪后花开，我们在花园相遇的情景吗？」他低声问道。
我闭上眼，任记忆将我带回那个冬日。那时我才十四岁，第一次随父亲进京赴任。父亲是礼部侍郎，与当时的丞相陆家交好，常带我去陆府做客。
那日初雪后，陆府花园里梅花开得正好。我贪玩，独自溜进了花园深处。
「当然记得，你从树上跳下来，吓得我险些尖叫。」我笑道，「若不是你及时捂住我的嘴，那日我定会被你父亲发现，责骂一顿。」
「那时你眼中全是惊恐，像只受惊的小鹿。」陆明川轻抚我的发，「我还记得你穿着淡粉色的衣裳，站在白梅下，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哪有那么好看，你总是夸大其词。」
「在我眼中，你就是如此美好。」他温柔地说，「当时我就想，这辈子若能娶你为妻，我定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低下头，不愿让他看见眼中的苦涩。是啊，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未来会一直美好下去。谁能想到，命运会将我们推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陆明川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怎么了？是不是冷了？我们进屋吧。」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宫女们端来热茶和点心，陆明川示意她们放下后退下。待人都离开，他才轻声道：「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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