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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梆子声惊飞屋檐下的夜枭，青玄握着滚烫的密信僵立在廊下。信笺边角还带着虞落掌心的温度，寥寥数行字却似惊雷——明日卯时三刻，她将孤身入宫面圣，以边关军饷短缺为由试探朝堂风向，暗查众臣谋逆迹象。

“哐当”一声，青铜烛台被撞翻在地。青玄单膝跪地，指尖抚过信纸上残留的朱砂印，那是虞落批阅公文时习惯性按上的指痕。月光掠过他后颈狰狞的疤痕，那些扭曲的“虞”字在阴影里仿佛活过来般蠕动。他突然想起地牢里江湖术士临死前的狞笑：“帝王榻前，步步皆杀局......”

晨曦刺破薄雾时，青玄混在送菜小厮的队伍里潜入宫墙。他藏在御膳房的阴影中，望着虞落乘坐的鸾轿碾过汉白玉阶。她今日身着绯色朝服，金线绣的麒麟在朝阳下泛着冷光，腰间佩剑却换了把新铸的螭纹软剑——那是他三日前连夜督造，剑鞘内侧还刻着她的小字“阿落”。

“站住！”禁军统领的呵斥声惊得青玄浑身紧绷。他垂首将菜筐递过去，余光瞥见虞落已在乾清宫外下轿。当侍卫掀开轿帘的刹那，她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缠着的红绳——那是他去年在城隍庙求的平安结。

青玄的心猛地揪紧。他知道虞落看似张扬狠绝，实则每次遇险都会下意识去摸那根红绳。此刻她昂首阔步踏入大殿，发间的金步摇随着步伐轻晃，却不知暗处已有十几双眼睛盯上了她腰间的虎符。

“听说将军近日私囤粮草？”皇帝的声音混着龙涎香飘出殿外。青玄捏碎手中的菜叶，汁水顺着指缝滴落。他看见虞落撩袍下跪时，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寒光一闪——那是他特意打造的淬毒短刃，刀柄上还嵌着她最爱的琉璃珠。

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青玄再也按捺不住，趁着守卫分神的瞬间，贴着宫墙疾行。转过回廊时，正撞见丞相府的管家鬼鬼祟祟将密信塞入小太监袖中。他眯起眼睛，那信笺的暗纹与三日前刺杀虞落的刺客用的一模一样。

“大人，将军请您即刻回府！”青玄扯住路过的传令兵，压低声音模仿虞落亲兵的腔调。那人将信将疑间，他突然出掌劈晕对方，换上兵服直奔御书房。透过窗纸的缝隙，他看见虞落正与皇帝对峙，案上摊开的账本墨迹未干，而御史大夫的手已经悄悄按上了剑柄。

“陛下若不信，大可派人彻查。”虞落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傲，却在瞥见窗外人影时瞳孔微缩。青玄隔着窗与她对视，从怀中掏出一枚银哨——那是他们幼时约定的信号，只要吹响，无论多远他都会赶到。

御史大夫突然暴起，寒光凛冽的长剑直取虞落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青玄撞破窗棂冲入殿内。他挥袖甩出三枚透骨钉，同时揽住虞落的腰往后疾退。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他感觉虞落的匕首擦着自己耳畔飞过，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分不清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谁准你擅自入宫？”虞落抵着他的胸口喘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青玄低头轻笑，血腥味在齿间蔓延：“主子忘了？您的命，只有我能护。”话音未落，殿外已传来禁军集结的脚步声，而他藏在袖中的银针，早已对准了最有可能威胁到虞落的几个方位。

晨光彻底照亮大殿时，青玄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昨夜刻在剑鞘上的誓言——“愿化白骨为刃，护你血染山河”。虞落擦拭着剑上的血迹，发间的金步摇不知何时已断了一支，却仍笑着踹他一脚：“下次再敢坏我计划，打断你的腿。”

他垂眸应是，却在转身时偷偷将她掉落的琉璃珠塞进怀中。宫墙外，乌云正压向天际，而青玄知道，这场关于皇权的博弈，才刚刚掀开最危险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