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种观察让我对蜜蜂的智慧有了新的认识。它们不仅仅是按照本能行事的小昆虫，而是能够根据自身条件调整策略的聪明生物。

一个月后，保护区来了一位新同事王明，他是个对昆虫学颇有研究但性格有些古怪的人。他被分配协助我照顾蜂群，但从他上任的第一天起，我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这些蜜蜂太懒散了，产蜜量远低于标准。"王明在查看了记录后对我说，"我们需要更高效的管理方式。"

我试图解释我们的工作重点是研究和保护，而非产蜜量，但他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这种理念。

"研究不等于放任自流，"他反驳道，"高效的蜂群才有研究价值。"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明开始按照自己的方式管理蜂群。他频繁地打开蜂箱检查，几乎每天都要打扰蜜蜂们好几次。更糟糕的是，他坚持在清晨和黄昏这两个蜜蜂最活跃的时段进行干预，严重干扰了蜜蜂的正常作息。

我多次提出异议，但王明总是搬出他那套"科学管理"的理论来反驳我。

"你太情绪化了，"他说，"这些只是昆虫，不是宠物。"

一周后的一个早晨，我发现一个令人心碎的场景。小点躺在蜂箱外的地面上，一动不动。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触它，它微弱地动了动触角，但明显已经十分虚弱。

我立即把小点放在一片叶子上，用滴管给它喂了点糖水。它缓慢地吸食着，但状态依然很差。

"这是怎么回事？"我质问刚到的王明。

"哪只蜜蜂死了就死了，这很正常。"王明漫不经心地回答，甚至没看那片叶子一眼。

"不正常！"我几乎是喊了出来，"昨天它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奄奄一息，一定是你昨天操作不当伤到它了！"

王明终于看了过来，但眼中全是不屑："就为了一只蜜蜂？它们的寿命本来就短，工蜂夏季只能活几周而已。你不会天真到为每一只死去的蜜蜂伤心吧？"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不是普通的蜜蜂死亡。它是因为你的粗暴干预而受伤的。我记得昨天你检查第三箱时，用力过猛，把几只蜜蜂挤在框架之间了。"

"那又怎样？损耗在所难免。为了整个蜂群的健康，牺牲几只工蜂算什么？"

我无法再忍受这种冷漠的态度："这正是问题所在！你根本不把这些生命当回事。保护区的宗旨是什么？是保护！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高效率去干扰自然规律！"

我们的争吵声引来了主管。她听两人的解释后，做出了一个令我松了一口气的决定：王明被调去了数据分析部门，不再直接接触蜂群。

但这对小点来说已经太迟了。尽管我精心照料了三天，给它提供最优质的糖水和安静的环境，但它的生命还是在第四天的清晨悄然结束。我发现它安静地躺在叶片上，翅膀上的那道伤痕在阳光下依然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