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三声有礼的敲门声，沈一弦立刻心知肚明是谁，他惊喜的打开门，连忙接住了桐君。
“桐君！还有师弟师妹，你们怎么样？城主放你们走了？”
闻言，程锦衣还没觉出什么，花小楼却敏锐的感觉沈一弦语气不对。
“…不了，”桐君默默推开沈一弦，拂了拂衣袖，这个动作立刻让沈一弦僵在原地。
他…他不让我扶他，还拂衣服？什么意思…？！
沈一弦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他看着桐君，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
然而，桐君的神情却异常冷漠，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交集。
花小楼这一次很能察觉气氛，她拉了拉程锦衣的衣袖，示意自己不舒服想去外面逛逛。
“啪…”随着门轻轻关上，桐君捂着头，声音还存有侥幸，“沈…兄，可收到在下信件？”
沈一弦那维持的若无其事终于有些动摇，他张了张嘴，“收，收到了…怎么了？”
这一句话好像打开了什么匣子，桐君错愕的抬起头，他想像当时那样破口大骂，想大吵一架，甚至打一架！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沈掌门，”桐君彻底转变了态度，“百介堂门客，在此事结束后突然攻入朔野城，甚至被下了死命令…此事，阁下可知？”
“我不知道！”沈一弦突然态度激动，他低着头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别这样看着我！我没干什么…我…我听了你的话，我没同意城主的任何事情！”
“沈一弦！！”
茶盏桌子全然砸到在地，桐君压抑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一把掀翻面前的桌子，逼迫沈一弦冷静下来。
“在下说过，说过让阁下不要对好友患得患失，也…给过信封…”他的语气本来很激动，但突然就像没了力气，喘了口气，没了力气。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在听你的话！桐君！”沈一弦拼命摇头，他撑着身体，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我，我只是…令牌被砸碎了，师妹…师妹什么都没传过来，我本来没想要动用你的人，可是画面只有朔野城乱成一团，我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只是…只是让他们去攻入朔野城，我没有下死命令…”
桐君突然想笑，“沈一弦，你可真是自私啊，为了你自己所谓的担心，就可以毁了整个百介堂，毁了在下？”
沈一弦回过头，有些不可思议，“毁？我，只是让那些锦衣卫受了牵连，城主…城主可能让门客们曲解了我的意思，但我怎么毁了你？你想迁怒我？！”
桐君已经没有吵架的力气了，他摇着头笑了笑，“…百介堂以百介天下闻名，而此行，反噬太快，如今被百姓目睹百介堂门客随意烧杀，城主同样会散布传言，百介堂早已毁于一旦…城主之前便散布你我不实言论，当时绝无百姓轻信，可，如今呢？而百介堂堂主…又如何？”
沈一弦闻言，如遭雷击，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颤抖着说不出话。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只是想救回花小楼和程锦衣，却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后果。
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他抬起头，望着桐君，眼中满是愧疚，“桐君，我…我对不起你。”
桐君混沌的脑子重新运转，他的表情很淡，“在下也错了，此事便也非沈掌门之过…”
言罢，他转身，拉住门，余光轻轻的。
“…此后，百介堂便从此解散，沈掌门，在下同您，两清了。”
门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一弦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盏尚温热的茶已经在地上凉透了，和心口的温度竟交相呼应，让人千百次的钻心刺骨。
而从这一刻起，沈一弦失去了一个挚友，一份底气，乃至于他常看见桐君眸子里的第二轮太阳。
屋外，花小楼和程锦衣听到屋内的动静，他们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担忧。然而，他们也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花小楼默默地走到一旁，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捡起。接着，她的声音很轻，“一弦师兄，我想…”
“…这件事情还没结束，我们不应该现在就颓废。”
沈一弦回以一个苦笑，“…他不会回来的。”
窗外，大雨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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