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书信传来时,我正在翻看各家铺子的账本,胭脂铺又赚了不少。
"国公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女子,听说...已有两个月身孕。"
我的贴身侍女兰香小心翼翼道,语气里满是担忧,生怕我听了这消息会心碎。
"哦?"我头也不抬,在账本上划下一笔利润,"是个聪明人,知道带个有身孕的回来,这样我婆母就不好直接赶人了。"
我生在商贾之家,十六岁高嫁安远国公府,说是高嫁,但我心里清楚,不过是因为安远国公府败落,需要我陪嫁的铺子和田产罢了。婚后夫君很快被派往边疆,一去两年,如今才回京。
京城里谁不知道,柳府嫁出的女儿,陪嫁丰厚,掌管着十几处铺子,年盈利足够养活半个国公府。
我合上账本,轻叹一声,"该来的总会来。"
兰香眼眶发红,"小姐,您就不生气吗?"
"气什么?徒增皱纹。"我拍拍她的手,"记得去查查那女子是什么来头,别又是哪家想借机攀附国公府的。"
"可是..."
"别可是了,我还要去看看新买的铺子地契。"我摆摆手,"去打听消息要机灵些,别被人发现了。"
婆母早已传话让我准备迎接国公,但我心知肚明,那不过是做个样子。若论血脉正统,我夫君才是嫡出,但在婆母眼中,我这个商女配不上她的侄儿,盼着我早日出局。
看地契,天色已晚。远处传来喧嚣声,想必是国公回府了。我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二十岁的年纪,容貌算得上秀丽,只是眼神太过清冷。
"小姐,国公派人来请您过去相见。"丫鬟在门外轻声道。
我起身整理了衣裙,"走吧,去看看这位阔别两年的夫君。"
大厅中宾客满座,我的到来并未引起多少注意。角落里坐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腹部微隆,看上去确有身孕。
"夫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转头,对上了夫君的目光。他比两年前消瘦了些,眼角添了几分风霜。
"国公辛苦了。"我行了礼,声音不卑不亢。
"夫人一切可好?"他问道,眼神游移,显然心不在焉。
"承蒙国公府照拂,妾身一切都好。"我微笑道,"妾身听说国公带回一位姑娘?"
他明显一滞,目光下意识看向那角落里的女子,"她叫秋菊,是..."
"是国公在边疆救下的恩人之女,听说已有身孕。"我替他说,"国公仁善,收留孤儿寡母,妾身敬佩。"
他怔了怔,"夫人知道了?"
"国公府上下都知道了。"我轻声道,"国公放心,妾身不会为难她。"
宴席过后,婆母把秋菊安排在了离主院不远的清竹院。而我一如既往住在最偏远的梅香院。
兰香气得直跺脚,"小姐,那女人凭什么住在清竹院?那里离主院那么近!"
"有什么可气的,不过是个妾室罢了。"我翻开账本,"比起这个,你看今年的绸缎铺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