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危机

夜深人静，秦妙妙躺在谪仙居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白天发生的一切像电影片段般在脑海中回放。签约时的冲动和新鲜感渐渐褪去，一种隐约的不安开始浮现。

“玩三年？”她喃喃自语，苏瑞华那句“炒CP”、“买热搜”的话此刻格外清晰。她真的准备好踏入那个光怪陆离的圈子了吗？那里真的只是“玩”那么简单吗？还有妈妈……她总觉得妈妈今天的支持背后，似乎还藏着别的考量，不像仅仅是为了避免她学业辛苦。

最让她心神不宁的，是江砚。

她几乎能想象出江砚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那双总是带着点冷嘲热讽的眼睛肯定会先瞪大，然后眉头拧成结，用他那清冷的嗓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问：“秦妙妙，你脑子被门夹了？去当什么练习生？”

甚至可能更毒舌：“就你这智商，进去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可是……如果他真的这样反应，她是会生气地反驳，还是会……有点失落？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看法？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仅仅是“试试看”的阶段而已。但不可否认，江砚的态度，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她的情绪。

“烦死了！”她低吼一声，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合同已经签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就像邵佳一说的，按心里想的来。

（次日，青城一中）

周末结束，返校日的教室依旧喧闹。秦妙妙走进教室时，下意识地先看向江砚的座位。他已经到了，正低头翻着物理书，侧脸线条清晰冷淡，仿佛周末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妙妙的心跳漏了一拍，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早啊，妙妙。”前桌的林婧宇转过头，笑着打招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什么都没问。

“早。”秦妙妙挤出一个笑，开始整理书包。

早读铃响前，苏南踩着点进了教室，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主动跟江砚点了点头。江砚只是掀了掀眼皮，算是回应，态度冷淡。

一上午的课，秦妙妙都有些心不在焉。她能感觉到江砚偶尔投来的目光，但她不敢回看，只能假装专心记笔记。课间，她也是尽量避开和江砚单独相处的机会，要么拉着邵佳一去接水，要么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这种刻意的回避，连邵佳一都看出来了。

“喂，你跟江砚怎么回事？周末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氛围怪怪的。”厕所隔间里，邵佳一低声问。

秦妙妙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把签约青羽娱乐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略去了苏南也要一起的部分，只说是妈妈朋友的公司看中了她。

“什么？！你要去当明星？！”邵佳一惊呼出声，幸好厕所没别人。

“嘘——你小点声！”秦妙妙赶紧捂住她的嘴，“还没定呢，就是先签了个意向，具体培训时间还没定。”

“我的天……秦妙妙你行啊！”邵佳一眼睛发亮，“那江砚知道了吗？”

“还没……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秦妙妙苦恼地皱起眉。

“迟早要知道的。”邵佳一拍拍她的肩，“不过，你这算是要踏进娱乐圈了？那你们俩这刚冒芽的‘试试看’，岂不是要变成异地……不对，是异圈恋了？难度系数有点高啊。”

邵佳一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秦妙妙心底最深的忧虑。

下午放学铃响，秦妙妙正犹豫着要不要等江砚一起走（按照他们“试试看”的约定，似乎应该一起回宿舍），江砚却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到了她桌旁。

“走吧。”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啊？哦，好。”秦妙妙赶紧背上书包。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长，气氛比平时沉默许多。

走到那段相对僻静的林荫道时，江砚突然停下了脚步。

秦妙妙心里一紧，也跟着停下。

江砚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直接问道：“秦妙妙，你周末回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秦妙妙知道，瞒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江砚，我……我签了青羽娱乐，就是苏南姑姑的公司，要去当练习生了。”

空气瞬间凝固。

江砚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但秦妙妙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才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带着一种压抑的平静：

“所以，这就是你这两天躲着我的原因？”

“我不是躲你，我只是……”秦妙妙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词穷。

“秦妙妙，”江砚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失望和……自嘲？“你是不是觉得，跟我这种只会死读书的人‘试试看’，很无聊？所以找点更刺激的事做？”

“不是的！江砚，你听我说……”秦妙妙急了，想去拉他的袖子，却被他侧身避开。

“不用说了。”江砚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清冷，甚至更疏离，“恭喜你。祝你星途坦荡。”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秦妙妙僵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晚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凉意。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