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带着浓重的疲惫,均匀地洒在安楚的颈窝。
安楚垂眸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像晕开的墨痕,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后悔。
刚才他下车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愤怒和厌烦,她看得清清楚楚。想来他是真累极了,又被私生饭缠怕了,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自己刚才太冲动了,怎么就没想过先打个电话呢?安楚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蹭过他蹙着的眉头,想把那点褶皱抚平。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马嘉祺的车,那是辆普通的小轿车,座椅连放平的功能都没有。安楚的心揪了一下——七个小时的车程,他就打算这样硬撑着?
安楚“跟我上车吧。”
她拉着马嘉祺的手腕,声音放得很轻
安楚“我的车后座能放平,你好好睡一会儿。”
马嘉祺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死死的抱着她,安楚能感受到他微微发颤的指尖,还有那声闷在他衣领里的“不”
在舞台上强撑的那股劲,在看到她的瞬间就泄了。
此刻只剩下满身的疲惫和一种莫名的恐慌——怕一松手,她又会像前几天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楚“去无锡,按最快的路线走。”
助理应着“好”,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忍不住抿了抿唇。
马嘉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几乎是半抱着安楚,脑袋搁在她的肩上,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却不肯撒手的大型犬,哪还有半点舞台上的沉稳模样。
安楚想把他扶到放平的座椅上,轻轻推了推他
安楚“躺好睡会儿吧。”
可她刚动了一下,马嘉祺的手臂就收得更紧了,力道大得像要嵌进她的骨头里。
安楚愣了一下,能感觉到他埋在她颈间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像在无声地抗议。
安楚“别闹,你得好好休息。”
安楚试图掰开他的手,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车里空间不大,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是他上台前常吃的那种。
马嘉祺还是不松手。
他其实没完全睡着,意识还飘在半梦半醒间。
刚才在舞台上积累的紧张、被公司安排赶行程的烦躁、还有看到安楚时的震惊和后怕,此刻都揉成了一团,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放她走。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失态,可他控制不住。这些天等不到她消息的日子,像钝刀子割肉,每一分每一秒都磨得他心慌。
现在她就在身边,温热的,真实的,他怎么可能放手?
安楚越是想撑起身,他抱得就越紧。
最后她索性不动了,怕挣扎起来弄醒他,或是不小心碰到他累得发僵的身体。
安楚“好了好了,不挪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自己压在他身上
安楚“这样总行了吧?”
马嘉祺这才松了点劲,却还是没松开。安楚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放缓,带着点依赖的意味,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她抬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眼底的乌青,像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安楚“睡一会儿吧。”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安楚“到了地方,我叫你。”
这次马嘉祺没再反抗,或许是真的撑不住了,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均匀。
安楚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睡沉了,才慢慢支着座椅的边缘,一点一点地挪开身体。
他的手臂滑落在身侧,手指还微微蜷着,像是刚才攥着什么的样子。
安楚坐到旁边的座位上,侧头看着他。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垂着,像蝶翼停驻。
她想起刚才在舞台上,他唱到高潮时眼里的光,想起揭榜成功后他低头时肩膀的起伏,心里又骄傲又心疼。
原来真的会有人,让她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他的紧张,他的坚持,他的疲惫,他的脆弱,都能轻易牵动她的神经。
安楚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掖了掖滑落的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他像是有感应似的,手指动了动,却没醒。
车窗外的路灯飞快地向后退去,像一串流动的星河。
安楚靠在椅背上,看着马嘉祺沉睡的侧脸,心里突然变得很柔软。
或许,勇敢一点也没那么难。至少现在,她想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