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产那天,痛得撕心裂肺,盼望的人影始终未在门外出现。后来才知晓,就在我命悬一线之际,新晋户部侍郎的父亲带着我那如花似玉的胞妹,正在顾府赴宴。
我丈夫顾衍,在旁人面前一向以恩爱闻名的丞相府少夫人,彼时正与昔日青梅竹马的妹妹促膝长谈,笑语盈盈。而我,挺着身孕为他延续香火的正室妻子,只能在产房里绝望挣扎。
人言我妹妹宋婉柔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可我清楚,她不过是张口便是仁义道德,闭口尽是善解人意的白莲花罢了。
这世间哪有这般多的巧合,又怎会有如此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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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十六年春,家族荣光第一次落在我的身上。
圣旨下达,我被选为新科状元郎顾衍的正妻。父亲虽为朝中二品大员,但向来不得圣心,此次赐婚,着实令全家震惊。
我捧着烫金帖子,尚未回神便被猛地推到一旁。
"凭什么是宋婉容?"三妹婉柔从我手中抢过帖子,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应该是我才对!"
她是京城闺秀圈中人人称羡的才女,此刻面色苍白,杏眼含泪,更显我见犹怜。
"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她突然抬头,眸中尽是控诉,"你明知顾大人原本是我的有意人,你怎可如此不顾姐妹之情!"
我微微一怔,想起前日家宴,母亲拉着婉柔的手,笑意盈盈地对宾客道:"我们家三个女儿,就数这小女最有福气。"未及思索,平日娇柔如水的婉柔已冲到我面前,抬手便向我脸上打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格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推。
婉柔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捂着手腕哭泣起来。我居高临下看着她:"别演了,在场诸位都看得清楚,是你先出手。婉柔,赐婚已定,你还要闹到哪一步?"
母亲的眼神如淬了毒,径直朝我走来:"婉容,你怎能如此对待自己妹妹!还不快向她道歉!"
我冷笑一声:"母亲教女无方,竟让小女对姐姐动手,实在有失体统。婉柔既不满圣旨,不如让母亲亲自进宫去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母亲面色一僵,低声斥责:"放肆!"
父亲踱步进来,扫视一圈后沉声道:"够了!天家赐婚,岂容尔等胡闹!婉容,这是你的福分,收拾行李准备过门吧。"
临行前夜,我独坐庭院,抚摸着腹部苦笑。顾家虽是簪缨世族,可顾衍与婉柔青梅竹马之事,京中无人不知。我不过是个政治联姻的棋子,嫁过去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婚礼当日,我依循礼制登上花轿。远处隐约传来啜泣声,想必是婉柔在作态。母亲临行前的叮嘱犹在耳边:"记住,你代表的是宋家的门面,做事谨守妇道,莫要给家族抹黑。"
顾府气派非常,朱门高墙,仆从如织。我头戴凤冠,秉烛拜堂,却始终未能看清对面男子的神情。直到洞房之中,红盖头被挑起,我才第一次正视这位年少得意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