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沉默良久，最终点头："我愿意。只要你能活着，哪怕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也值得。"

"等我重生后，会记得这世上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只是不记得那个人是谁。"

"足够了。"我擦干泪水，"走吧，回家。"

我带着钟离陵的元神和父亲的遗体回到了太虚境。正如钟离陵所说，魔君的死讯传开后，魔族内部陷入混乱，但他的追随者仍试图成他的计划。

我站在太虚境的众仙面前，讲述了这五百年来的真相。关于我的身份，关于魔君的阴谋，关于钟离陵的牺牲。

出乎意料的是，众仙并未如我想象中那般将我驱逐或处死。相反，他们在震惊之后，对我的选择表示了尊重和理解。

"你拥有魔族的血脉，却做出了仙者的选择。"太虚境主对我说，"这证明，善良和正义不分种族，只在于内心的选择。"

用玉简为钟离陵重塑肉身的仪式在三日后举行。正如他所说，代价是我们之间的情感记忆。当他从莲池中重生，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中只有陌生和茫然。

"这位是？"他看着我，礼貌地问道。

我强忍泪水，微笑着回答："凡瑶，太虚境仙姬。"

"幸会，凡瑶仙姬。"他行了一礼，"我是钟离陵，感谢你的相助。"

看着他全新的开始，我心中既痛苦又欣慰。他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爱恨纠缠，不记得那些刻骨铭心的时刻，但他活着，健康，整，这就足够了。

从那以后，我成为了太虚境和魔界之间的和平使者，致力于修复两界关系，防止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每当我看到钟离陵在太虚境的广场上教导弟子，阳光洒在他的白衣上，我都会想起那句话——

"等我重生后，会记得这世上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只是不记得那个人是谁。"

而我，会记得足够的爱，替他记得足够的恨，直到永远。

有时，我会在夜深人静时来到禁地，站在祖师牌位前，想象着另一种可能——如果当初我没有被父亲选中，如果凡瑶没有死去，如果钟离陵和她在一起……

但很快，我就会摇头微笑。因为我知道，正是这些"如果"铸就了现在的我，一个既是魔君之女又是太虚仙姬的存在，一个见证了爱与恨、善与恶、生与死的灵魂。

偶尔，钟离陵会对我投来疑惑的目光，仿佛在试图回忆什么。每当此时，我都会礼貌地点头致意，然后转身离开。

我不需要他记起什么，因为我记得足够多。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也是我们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