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村修路时，路基总是塌陷。村里人说必须把活人埋在路基下面，镇住邪气，抓阄抓到了我，那年我十二岁。

我们村叫青石村，是个夹在大山深处的小村落。前几年，上面说要修一条穿山公路，连接我们村和外面的世界。

村长带着乡里来的干部，挨家挨户地敲锣打鼓，说这是村子发展的百年大计，以后山货可以运出去，城里的好东西也能运进来。

村里人都很高兴，觉得终于能摆脱这与世隔绝的日子了。修路队很快就进了山，机器轰鸣着，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刚开始，工程进展得很顺利，大家每天都能看到公路一点一点地向前延伸。我那时候还小，喜欢跟着村里的孩子们跑到工地上去玩，看那些巨大的机器怎么把石头变成平整的路面。

可是，就在公路快要修到村口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修好的路基，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会毫无征兆地塌下去一大块。填了土石，压实了，过两天又塌。反反复复，怎么也稳不住。

修路队的工程师也犯了愁，检查了地质结构，也排查了施工问题，可就是找不到原因。最后，他们找来了村里的老人，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说法。

村里最老的王婆婆，是个瞎子，平时不怎么说话。听说了路基塌陷的事，她杵着拐杖走到村口，对着山坳的方向，低声念叨了几句。

然后，她对村长说，这座山是有灵的，修路惊动了它，它不让路修过去。

修路队的工头是个文化人，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觉得是老人家的迷信。可路基还在塌，工程一天天拖下去，上面催得急，工头也急了。

最后，他没办法，也请来了镇上有名的“先生”。

那位先生一来，围着塌陷的路基转了几圈，然后脸色凝重地说，这里被山灵下了咒，想要路修好，必须得有人祭路，用活人的精气镇压邪灵。

这番话一出，村里人炸开了锅。人祭？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

但先生说得有鼻子有眼，说什么山灵喜欢童男童女的纯净之气，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它的怒火。

工头一开始是拒绝的，觉得荒唐。可路基依然在塌，眼看着工期一天天过去，巨额的罚款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心上。

村里人也开始动摇了。他们辛辛苦苦盼着这条路，要是修不好，村子就还得继续穷下去。渐渐地，有人开始小声议论，是不是真得听先生的话。

村长也犯了难，一边是国家的工程，一边是荒诞的人祭。可他看到村里人眼里的渴望，也听到了一些埋怨的声音。

最后，村长组织村里人开了个会。会上，先生把人祭的“必要性”说得天花乱坠，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为了全村的未来，总要有人牺牲。

村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先生又说了，山灵要的不是谁的命，而是这份“诚意”，只要是童男童女就行。为了公平起见，大家可以抓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