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说,为了表示公平,抓阄的人必须是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于是,这个任务落在了村长的头上。
村长颤抖着手,伸进了瓷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手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捏起一张纸条,慢慢地展开。
我看到村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有人焦急地催促:“村长,到底是谁啊!”
村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低声说出了一个名字:“……二狗。”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二狗,是我的小名。
我父亲猛地站起来,冲到村长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双眼通红地吼道:“村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才十二岁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村长被他拽得踉踉跄跄,脸色更加难看:“老陈!抓阄是天意!你别胡闹!”
母亲扑过来抱住我,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老王头和他婆娘像是劫后余生一般,瘫坐在地上,庆幸的眼泪和恐惧的泪水混在一起。
周围的村民们脸上表情复杂,有同情,有庆幸,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他们低声议论着,仿佛在讨论一件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事情。
“陈家这孩子命不好啊……”
“唉,谁让他是阴阳冲撞的命呢……”
“能换来全村的吃水,也值了……”
我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在颤抖,我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和恐惧。我看着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平日里一起说笑、一起劳作的乡亲们,他们的眼神让我感到陌生和恐惧。
父亲被几个壮汉拉开,他还在挣扎,嘴里骂着诅咒着,声音带着绝望的悲鸣。
阴阳先生在一旁阴沉着脸,冷冷地说:“既然人选已定,就尽快准备祭祀事宜吧。耽误了吉时,冲撞了邪祟,整个村子都会遭殃。”
这句话像是催命符,让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村民们更加坚定了决心。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着祭祀的细节,仿佛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待宰的牲口。
母亲抱着我,哭声越来越大,她哀求着村长,哀求着阴阳先生,哀求着周围的村民们。但没有人理会她,他们仿佛都戴上了一层冰冷的面具。
我看着母亲绝望的脸,看着父亲被按在地上挣扎,看着周围那些冷漠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我不想死,我才十二岁。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我还没有长大成人。
母亲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推开我,冲到父亲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父亲原本挣扎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他看向母亲,眼神复杂。
母亲又转过身,看向阴阳先生,眼神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先生,您说这祭品,能换吗?”
阴阳先生愣了一下,皱眉道:“换?怎么换?人选是抓阄抓出来的,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