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持续了三天,城市笼罩在潮湿的阴郁中。齐修远站在诊所窗前,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窗框,目光落在街对面便利店的屋檐下。那个流浪汉还在那里,蜷缩在纸板箱和破毯子构成的临时避难所里。
"齐医生,下一位患者准备好了。"护士小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齐修远转过身,脸上瞬间挂上职业性的微笑。"好的,我马上来。"
这一天过得异常缓慢。齐修远为孩子们检查牙齿,为老人制作牙模,给一位年轻女士做牙齿美白。他的动作始终精准而温柔,赢得每一位患者的感激和信任。但每当诊室暂时没有患者时,他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落在那团蜷缩的身影上。
下午四点,雨终于停了。齐修远脱下白大褂,换上深灰色风衣。"小陈,我今天要提前离开。有个社区义诊的预约。"
护士点点头,"是那个流浪汉吗?您真是太善良了。"
齐修远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医疗包,走出诊所。穿过马路时,他的步伐轻快得几乎像是在跳舞。
"你好,还记得我吗?"他在流浪汉面前蹲下,声音柔和得如同对待最尊贵的患者。
流浪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被饥饿和病痛淹没。"医...医生?"
"我看天气不好,想到你可能需要帮助。"齐修远打开医疗包,"你的牙龈看起来发炎了,这会影响全身健康。我可以免费为你治疗。"
流浪汉犹豫了一下,但疼痛最终战胜了谨慎。"谢...谢谢您。"
"我的车就在附近,诊所有更完善的设备。你能走吗?"
流浪汉笨拙地爬起来,齐修远体贴地扶住他的手臂。那触感——粗糙的皮肤,紧绷的肌肉,微微颤抖的脉搏——让齐修远的呼吸略微加速。
十分钟后,流浪汉坐在诊所的牙科椅上,不安地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诊所里只有他们两人,百叶窗已经拉下,门也锁上了。
"先做个全面检查。"齐修远戴上手套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他调整灯光,让强光直射流浪汉的脸。"请张开嘴。"
检查过程中,齐修远不时发出专业的评价。"第三臼齿严重龋坏...牙龈萎缩明显...不过牙釉质质地不错..."他的声音平静,但拿着探针的手指微微颤抖。
"医...医生,很严重吗?"流浪汉含糊不清地问。
齐修远放下器械,摘下口罩,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需要一些治疗,但别担心,我会帮你。"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支注射器,"先打点麻药,这样治疗时不会痛。"
流浪汉顺从地点头。当针头刺入牙龈时,他轻微地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齐修远注视着药物起效的过程,看着那双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最终完全闭合。
"很好..."他轻声说,手指抚过流浪汉的脸颊,"非常好。"
诊所后门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车。齐修远将昏迷的流浪汉安置在改装过的后座上,盖上一张毯子。整个过程熟练得令人心惊,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开车回家的路上,齐修远甚至哼起了歌。等红灯时,他转头看了一眼后座,流浪汉的胸口还在规律地起伏。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就像收藏家找到了心仪的珍品。
公寓电梯里,他遇到了刚放学的小悠。
"齐医生!"小女孩欢快地叫道,"妈妈说您下周要来我们学校检查牙齿!"
齐修远微笑着蹲下身,"是啊,我很期待看到你们班同学的牙齿健康情况。"他的目光扫过小悠的嘴巴,"你的新牙长得不错。"
小悠突然皱了皱鼻子,"齐医生,您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齐修远的表情瞬间凝固,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可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今天治疗了很多患者。"
"不是..."小悠摇头,"像是...像是奶奶家地下室的味道。旧旧的,冷冷的。"
电梯到达楼层,林夏正好开门出来。"小悠,别缠着齐医生了。"她对齐修远歉意地笑笑,"孩子最近想象力太丰富了。"
"没关系,孩子们都很直接。"齐修远站起身,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对了,林小姐,上次你说水龙头有问题?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啊,已经修好了,谢谢关心。"林夏拢了拢头发,脸颊微微泛红。
"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齐修远的声音低沉而温暖,"邻居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目送母女俩进入电梯,齐修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迅速打开自家门,将昏迷的流浪汉拖进屋内,直接带往地下室。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齐修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他先给流浪汉注射了维持生命体征的药物,确保在整个过程中意识清醒但无法动弹。然后开始详细记录各项生理数据——肌肉含量、脂肪比例、骨骼结构...
"你将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之一。"他对着无法回应的流浪汉低语,手指划过对方裸露的胸膛。
当第一刀落下时,齐修远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每一刀都避开主要血管,最大限度地延长过程并减少浪费。鲜血被专业设备收集,肉被分类切割,骨头被小心分离...
黎明前,齐修远完成了所有工作。地下室恢复了整洁,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暗示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冰柜里新增了十几个真空包装,每个都贴上了标签:"W.Z-肋排-2023.04.18"、"W.Z-里脊-2023.04.18"...
洗漱更衣后,齐修远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煎锅里,几片肉排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特意打开了厨房窗户,让气味飘散出去。
七点半,出门上班的林夏正好经过他的门口。
"早上好,林小姐。"齐修远端着咖啡出现在门口,"我做了早餐,要不要尝尝?我厨艺还不错。"
林夏惊讶地停下脚步,"这...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正好多做了。"齐修远递过一个精心包装的餐盒,"自己种的香草,特别调味。"
林夏接过餐盒,香气让她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闻起来很棒,谢谢您。"
"叫我修远就好。"他的目光深邃,"毕竟我们是邻居,应该多走动。"
林夏的脸又红了,匆忙道别后离开。齐修远目送她进入电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天下午,小悠放学回家时,发现妈妈正在厨房热齐医生给的肉排。
"妈妈,这是什么?"小悠凑近闻了闻,突然皱起眉头,"味道怪怪的。"
"别胡说,齐医生特意为我们做的。"林夏尝了一口,"很好吃啊,很特别的味道。"
小悠固执地摇头,"我不吃。"她跑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晚上,林夏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站在一个长长的走廊里,两边都是门。其中一扇门微微开着,飘出诱人的香气。她推开门,看到齐修远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
"修远?"她轻声呼唤。
齐修远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厨刀。他微笑着,但笑容比平时更宽、更不自然,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饿了吗?"他问,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夏惊醒了,浑身冷汗。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对面大楼的轮廓。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她似乎看到齐修远就站在他家窗前,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但闪电过后,那里只有一片黑暗。
第二天是周六,林夏带着小悠去超市采购。在生鲜区,她意外遇到了正在挑选香料的齐修远。
"真巧。"他推着购物车走近,车里已经放满了各种高档食材和红酒,"准备晚餐?"
"只是日常采购。"林夏回答,突然注意到齐修远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有几道新鲜的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的。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齐修远迅速将手插入口袋。"最近诊所比较忙,不小心被器械划伤了。"他解释道,然后弯下腰对小悠说,"小悠,想不想尝尝叔叔做的特制布丁?我加了特别的配方。"
小悠躲在妈妈身后,摇了摇头。
"这孩子最近有点怕生。"林夏歉意地说。
齐修远直起身,笑容不变,"没关系,下次吧。"他的目光在林夏身上停留了几秒,"对了,下周社区有聚餐,你会来吗?"
"可能吧,要看小悠的课外班安排。"
"我很期待。"齐修远微微颔首,推着购物车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停下来拿起一包保鲜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然后放进车里。
回家的路上,小悠突然问:"妈妈,我们能不能搬家?"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小悠低着头,"我不喜欢齐医生。他...他身上的味道让我害怕。"
林夏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最近社区有可疑人员出没,请锁好门窗,注意安全。——社区警务室"
她皱了皱眉,不记得社区有警务室这个机构。抬头时,她看到齐修远站在公寓楼前,似乎在等什么人。阳光照在他完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近乎神圣的轮廓。
但不知为何,林夏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当晚,她辗转难眠。凌晨两点,她被厨房传来的轻微响动惊醒。悄悄起床查看,发现小悠站在冰箱前,手里拿着齐医生给的那盒剩下的肉排。
"小悠?你在干什么?"
小女孩转过身,眼里含着泪水。"妈妈,这个肉...它在叫我。"
"什么?"
"它在叫我..."小悠颤抖着说,"它在说'救命'。"
林夏惊恐地看着那盒肉,在月光下,它看起来如此普通...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新短信:"你家的窗户没关好。需要我帮忙检查吗?——修远"
林夏猛地抬头看向窗户——它确实微微开着一条缝。但更可怕的是,窗外隐约可见一个高挑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月光下,注视着她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