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取经

山石缝隙间渗着铁锈般的血痕，孙悟空被压五百年，指尖早已磨出白骨。忽闻山外传来诵经声，袈裟破破烂烂的玄奘扒开藤蔓，惊见石缝中鎏金瞳孔骤然亮起。

“小师傅可是来救俺老孙？”声音沙哑如裂石，却藏着千年未有的希冀。

玄奘颤抖着摸向山巅佛贴，忽听天际炸响惊雷——如来法音自云端滚落：“此妖若肯皈依，需受我佛门枷锁。”

孙悟空睫毛骤颤，喉间滚过苦涩：“只要能出这鬼地方，便是套十副枷锁俺也认了！”

三日后，荒林遇白额吊睛虎。

老虎掀翻石碾般扑来，玄奘跌进荆棘丛中闭紧双眼，却听筋骨断裂声混着腥风掠过耳际。再睁眼时，孙悟空踩住虎首，金箍棒上滴落的血珠正砸在他僧鞋边。

“多谢你救我……但、但佛门不杀生啊！”玄奘声音发抖，却强撑着念起《般若心经》。

“不杀它，它便要吃了你！”孙悟空甩着虎尸冷笑，指尖掐诀剥下虎皮，“当年俺大闹天宫时，可没人跟那些天兵讲慈悲。”

虎皮在他手中化作粗线麻针，三两下缝成短裙系在腰间。针脚歪歪扭扭，却比当年花果山小猴们偷藏的彩缎更珍贵——这是他重获自由后第一件“活物”。

深夜篝火噼啪作响，玄奘盯着孙悟空腰间晃动的虎皮，忽然双手合十：“你既已皈依，为何还留这杀生之物？”

“留个念想。”孙悟空拨弄柴火，火星子溅在他斑驳的猴毛上，“想俺做美猴王时，满山的小猴扯着俺尾巴要糖吃……”

话音未落，玄奘突然捏起法诀！

剧痛自头顶炸开，孙悟空抱头撞向岩石，虎皮裙被树枝勾破裂口。他滚进泥水里抽搐，却见玄奘闭着眼念咒，睫毛上挂着泪珠——分明是怕极了，却偏要装出慈悲模样。

“停下！”孙悟空攥碎一块石头，血从指缝渗出，“俺……俺答应你不杀生便是！”

玄奘猛地睁眼，咒语戛然而止：“你……可愿真心护我西去？”

山风卷起虎皮下摆，孙悟空望着天际残月，想起五行山下那个暴雨夜——他疼得满地打滚时，唯有一只小松鼠怯生生递来野果。

“行。”他扯下虎皮抛进火里，看金红色绒毛化作灰烬，“就当……还你揭符的恩。”

火光映得紧箍发亮，像极了当年天宫宴会上，王母戴过的鎏金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