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诫

孙悟空踩着筋斗云落在南瞻部州的破庙屋脊，琉璃瓦上的霜花被金箍棒震得簌簌而落。六耳猕猴正倚着斑驳的泥塑金刚打盹，尾尖烦躁地卷着断梁上垂下的蛛网。

"灵明石猴也会屈尊找我这野猴子？"六耳眼皮未抬，指尖却捏紧了腰间酒葫芦，"是想再打一架，还是来学那些仙佛，哄我去当什么棋子？"

孙悟空翻身跃下，金箍棒"咚"地戳进青石板，惊飞了梁上几只蝙蝠："少废话！俺问你——可听说过天外天的混沌裂缝？"

六耳抬眼，瞳孔里映着对方眼底未褪的金焰："寂灭天道要拿三千世界当补丁，混沌魔祖等着吞本源？你倒真会挑烫手山芋。"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犬齿，"不过灵明啊——"指尖凝聚的黑雾缠上孙悟空手腕，"你求我帮忙，是真心，还是拿我当第二条命的备胎？"

庙外骤起狂风，卷着碎雪扑进破窗。孙悟空反手扣住他脉门，掌心滚烫的灵气直往他体内钻："当年在灵山，你替我挨的那一棍..."喉结滚动，金箍在额间微微发烫，"俺老孙若再把你当棋子，就把这紧箍咒摘下来当项圈给你戴！"

六耳挑眉，黑雾却化作了青藤，绕着两人交握的手腕开出妖异的花："好个甜言蜜语。"忽然甩袖抖出半块染血的玉简，"混沌魔祖的本源印记，我在北俱芦洲捡的——不过修补裂缝要拿三千年蟠桃当引子，你舍得去偷西王母的宝贝？"

孙悟空扯过玉简揣进怀里，嘴角扬起狠戾笑意："先说好，若这次你再学当年替我挡刀——"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花，"俺就把你绑在筋斗云上，哪怕天塌了也得活着看俺老孙把天道砸出个窟窿！"

破庙梁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六耳忽然伸手勾住他后颈，指尖擦过他耳后未愈的伤痕："灵明，你瞧这庙外的雪..."黑雾在两人脚下聚成漩涡，"像不像当年灵山那滩血？这次若再同路——"眼中金芒与黑雾纠缠，"便叫混沌魔祖瞧瞧，咱们两只猴子，能把这天搅成什么颜色！"

狂风卷着碎玉般的雪粒撞开庙门，两道身影已化作金光与黑雾，在漫天飞雪中撕开一道通往北俱芦洲的裂隙。断梁上的蛛网沾了片金鳞，在晨光中碎成齑粉，恰似千年前那柄贯穿两心的禅杖，终究成了今日逆天之局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