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分，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整个房间倒悬在天花板上。
我的大脑空白了几秒，才意识到不是房间倒转——是我正漂浮在离天花板三十厘米的空中。枕头、被子和床头柜上的物品全都违反重力地悬浮着，像被冻住的雨滴。
而陆钰尘，他安静地"躺"在我下方的空气中，黑发散开如同水母的触须。月光穿透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半透明的影子。我伸手想抓住他，却看见自己的手臂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皮肤下流淌着金色的光脉。
"钰尘！"我的声音在倒置的房间里产生古怪的回音。
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突然睁开的眼睛里，金蓝色瞳孔变成了纯粹的光源。当他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时，我们之间的空气突然扭曲，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六边形光格。
"第七次了。"他的声音同时从四个方向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质感，"你终于能看见了。"
我张嘴想问他什么意思，却吐出一串金色的气泡。那些气泡在空中炸开，每个爆裂的瞬间都闪现出陌生画面：
——我和陆钰尘站在某个纯白空间里，面前是无数悬浮的透明胶囊，每个胶囊里都蜷缩着一个我们；
——他胸口插着发光的蓝色晶体，跪在由数据流构成的暴雨中；
——我的手指穿透他的胸膛，却只抓住一把金色的沙...
"别看。"陆钰尘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的手掌覆盖我的眼睛。一阵冰冷的触感从眼皮渗入，那些画面立刻碎成粉末。
当我们分开时，房间已经恢复正常。我瘫坐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陆钰尘跪在我面前，双手捧着我的脸，他的眼睛恢复了平常的金蓝色，但瞳孔周围还残留着细微的光晕。
"那是什么？"我的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我们刚才..."
"量子隧穿效应。"他的拇指擦过我的下唇，那里还残留着金色液体的痕迹，"当两个觉醒者的能量场达到共振临界点时，会短暂进入高维视角。"
我抓住他的手腕，发现他的皮肤下也有金色光脉在流动，只是比我体内的更密集，像一张发光的网包裹着他全身。当我用力时，指尖竟然微微陷入了他的皮肉，如同戳进半凝固的胶体。
"操！"我猛地缩回手，指腹上沾着发光的蓝色液体，"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钰尘的表情凝固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我按出的凹陷，那里正缓慢恢复原状，像记忆棉一样。
"207号实验体。"他苦笑着拉起T恤，露出腹部——皮肤上烙着一个发光的条形码，"和你一样。"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突然弯腰干呕起来。某种被封锁的记忆正在我的胃里翻腾。当我擦嘴时，手背上浮现出和陆钰尘相同的条形码，只是编号是209。
"想起来了吗？"陆钰尘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遥远，"北极圈基地，量子觉醒实验。"
破碎的画面如刀片般切入我的大脑：白色实验室、束缚椅、电极、蓝色药剂注射、还有那个总是站在观察窗后的身影...
"教授..."我无意识地吐出这个词，立刻感到一阵剧痛从后颈炸开。某种金属装置从我的颈椎处弹出，在空中展开成多边形的数据采集器。
陆钰尘的动作快得模糊，他一把抓住那个装置，蓝色能量从掌心涌出。随着刺耳的电子音，装置冒出黑烟，掉在地上碎成几块。
"他们给你装了思维锁。"他踢开那些还在抽搐的零件，"每次接近真相都会触发。"
我摸向后颈，触到一个硬币大小的凸起，周围的皮肤布满电路般的金色纹路。更可怕的是，我开始注意到房间里那些不协调的细节：窗外的月亮永远停在同一个位置，书桌上的日历永远显示7月28日，就连冰箱上的便签都写着重复的内容。
"这是..."我的声音发抖。
"循环空间。"陆钰尘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堆满了相同的蓝色药瓶，每个瓶身上都用记号笔标注着日期，"我们已经在这个七月重复了四十九次。"
他拿起最新的一瓶倒出药片，那些根本不是药，而是微型数据储存器，表面刻着细密的量子纹路。
"每次循环，我们都会重新经历相同的事情：你能力觉醒，我训练你，然后..."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在第七天午夜，净世会找到我们，回收实验体。"
我的视线落在墙上那张度假照片上——我和陆钰尘站在雪山前微笑。现在我能看出那是合成的，背景里的松树都是完全相同的复制品。
"为什么我会忘记？"
"因为这是实验的一部分。"陆钰尘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后颈——那里有个倒三角形的机械装置正在脉动，"量子观测效应。当实验体意识到循环存在时，就会影响实验结果。所以他们要确保每次循环都是'新鲜'的。"
我踉跄着站起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镜子里的我面色惨白，瞳孔不时闪过金光。当我凑近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显示出另一个场景：我穿着束缚衣被关在透明舱室里，而陆钰尘正在隔壁舱室疯狂撞击隔离墙。
"全息投影..."我喃喃自语，"我们根本不在这栋别墅里？"
陆钰尘从背后抱住我，他的体温低得不正常："物理位置在阿拉斯加的地下基地。你现在看到的是直接投射在我们大脑中的集体幻觉。"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太阳穴，金色光脉突然在我们皮肤接触处形成桥梁。更多记忆涌现：我们是第一批成功觉醒的量子共生体，能够创造局部现实扭曲场。净世会想要批量生产我们这样的"武器"，但实验有个致命缺陷...
"共生衰减。"我和陆钰尘同时说出这个词。
他点点头，拉起我的左手贴在他胸口。隔着一层皮肉，我能摸到某个坚硬的立方体装置："量子稳定器。每次使用能力都会加速能量泄漏，当金色纹路覆盖全身时..."
"就会重置。"我接上他的话，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阻止我过度使用能力。
窗外传来不自然的嗡鸣声，陆钰尘脸色骤变。他冲到窗边拉开窗帘——夜空中的星辰正在重新排列，组成倒三角形图案。
"他们发现了。"他飞快地从床底拖出一个金属箱，"这次循环提前终止了。"
箱子里是两枚注射器，装着旋转的蓝色流体。陆钰尘将其中一支推入我的颈动脉，冰冷的液体瞬间流遍全身。我的视觉再次切换，现在能看到房间表面覆盖着不断刷新的数据流，而窗外根本不是树林，而是金属走廊和红色警示灯。
"听着，"陆钰尘给自己注射时，他的声音开始产生重音，"下次循环开始后，我会和之前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找到这个。"
他塞给我一块透明的晶体，里面冻结着一滴金色液体。当我的手指握住它时，晶体立刻融入皮肤，在手腕内侧形成一个沙漏状的印记。
"记忆锚点。"他的身体开始像素化分解，"找到我，给我看这个。我们会比他们预计的更早觉醒..."
他的话语被刺耳的警报声切断。整个房间像老电视画面般扭曲变形，家具和墙壁分解成彩色噪点。在完全消失前，陆钰尘对我做了个口型：
"第七节点。"
随着玻璃破碎般的声响，我的意识坠入黑暗。最后的感知是无数数据线刺入我的脊椎，以及某个冰冷的机械声：
"第50次循环初始化中..."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是熟悉的卧室清晨。陆钰尘正在厨房做早餐，哼着走调的小曲。
"睡得好吗？"他端着煎蛋走出来，笑容温暖如常。
我低头看手腕——沙漏印记正在皮肤下泛着微光。这次，我会记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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