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流星坠落在眼底,烤鱼的香味和汽水的甜腻还留在唇齿间。
耗子一边收拾着烤炉的残骸,一边意犹未尽地咂嘴:“可惜了,要是那彩虹星星掉近点,说不定能捡块碎片,肯定值钱!”
爱丽丝则拿着个古怪的、像是罗盘又嵌了块水晶的小仪器,对着流星坠落的方向(远郊山区)比划个不停,嘴里嘀咕:“能量残留…好奇特…既不是负能量也不是正能量,更像是…呃…五彩斑斓的‘混沌中性’?这不符合《奥古斯都秘典》任何一系的记载!”
凌轩没说话,只是默默感受着。体内冲突的力量在目睹流星后确实平复了许多,但那并非治愈,更像是一种…被更高位格的力量短暂“安抚”或者说“覆盖”了。这让他隐隐不安。
第二天一早,这种不安应验了。
港口的早间新闻快报(一块悬浮在空中的魔法光幕)插播了一条紧急消息:
“……昨夜异常天象‘彩色流星’已确认坠落在城郊废弃的‘观星者’天文台附近。目前该区域已被自发前去的市民围堵,多人声称接触陨石碎片后出现‘极度愉悦’、‘精力旺盛’及‘轻微幻觉’等症状。警告:未知物质可能具有成瘾性或潜在危害,请市民切勿靠近,等待官方……”
画面切换,可以看到废弃天文台外围满了兴奋的人群,有些人手里还举着散发着微弱彩光的、糖果般的碎片,现场一片混乱。
“极度愉悦?精力旺盛?”耗子眼睛瞬间亮了,“这不比公会发的劣质兴奋剂好用?还自带光效!老大,这泼天的富贵轮到我们了!去捡漏啊!”
爱丽丝则一脸严肃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愚昧!未知异星物质也敢乱碰!根据通灵法则第七章,这极有可能是‘星之糖’!能短暂提升灵感和情绪,但过量服用会导致灵魂变成彩虹色并在午夜跳踢踏舞!”
凌轩看着光幕上那些散发着诱人彩光、让人群陷入莫名狂热的碎片,眉头紧锁。这东西的出现太过巧合,就在协会撤离、兽人捣乱之后。而且那彩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些冰冷的命运丝线,只是变得更加…活跃和具有欺骗性。
“去看看。”凌轩站起身。他需要确认这东西是否与协会有关,或者…更糟。
“耶!捡钱去!”耗子欢呼。 “是去进行严谨的超自然现象调查!”爱丽丝纠正道,但迅速从她的百宝袋里掏出了几个玻璃瓶和镊子,“顺便…采集一点点样本用于…嗯,学术研究。”
越靠近郊区的“观星者”天文台,气氛越发诡异。
道路两旁开始出现一些行为怪异的人:有的对着路灯杆傻笑,有的在跳着不成章法的怪异舞蹈,还有的只是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散发微光的双手,一脸迷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如同融化了的水果硬糖的味道。
“这…嗑嗨了吧?”耗子有点发怵。
天文台外围已经拉起了简陋的警戒线,但根本没人理会。更多的人聚集在那里,像是在参加一场荒诞的露天派对。他们分享着散发着彩光的碎片,吞下后便发出更加兴奋的怪叫。
凌轩看到一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吞下一块碎片后,竟然徒手掰弯了一根铁栏杆,然后兴奋地大吼:“我感觉我能打十个兽人!”但很快,他的皮肤表面就开始渗出细微的、彩虹色的汗珠,眼神也开始涣散。
“灵魂过载!彩虹化前兆!”爱丽丝惊恐地小声说,“得找到源头阻止!”
三人避开疯狂的人群,绕到天文台后方一个破损的围墙缺口。进入废弃的天文台大院,里面相对人少,但情况更怪。
一些人跪在地上,对着主天文台紧闭的金属大门喃喃自语,仿佛在祈祷。而那扇厚重的门上,竟然凝结着一层七彩的、如同糖霜般的结晶,正在微微脉动。
甜腻的气味在这里几乎浓得化不开。
“源头在里面!”爱丽丝手中的探测仪指针疯狂旋转。
凌轩尝试推开大门,门上的彩虹糖霜发出脆响,却纹丝不动。门被从里面堵死了,或者说…被某种力量封印了。
耗子自告奋勇:“看我的!”他掏出开锁工具,刚碰到门锁,就“嗷”一声缩回手,只见指尖也染上了一层彩虹色,并且不受控制地跳起了手指舞!“卧槽!这玩意儿还带传染的?!”
就在这时,那些祈祷的人似乎被惊动,缓缓转过头。他们的眼睛都散发着朦胧的彩光,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慢慢围拢过来。
“入侵者…” “打扰神圣降临…” “分享…或者…净化…”
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韵律。
凌轩眼神一冷,准备动手。
“等等!”爱丽丝突然拦住他,从包里掏出一把…巨大的、塑料感十足的、玩具水枪?里面灌满了浑浊的液体。“试试这个!我根据《秘典》里净化‘欢愉魔药’的配方调的!超级浓缩柠檬水混合黑狗血再加点芥末油!”
她对着围上来的人群扣动扳机。
嗤——!
浑浊的水流射中最前面一人的脸。
“啊!!我的眼睛!好酸!好辣!什么鬼东西!”那人瞬间从迷醉状态惊醒,捂着脸惨叫倒地,身上的彩光都黯淡了不少。
耗子:“……姐,你这比彩虹糖还狠啊。”
虽然手段奇葩,但居然有效!爱丽丝举着水枪,哇哇大叫着四处喷射,被滋到的人纷纷惨叫着恢复清醒(或者陷入另一种痛苦),阵脚大乱。
凌轩趁机凝聚力量,掌心星络亮起,混合着一丝幽灵船的寒意,一拳砸在门锁部位的彩虹糖霜上!
咔啦!
糖霜碎裂!门开了一道缝!
一股更加强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甜香涌出!门缝内,是几乎凝结成实质的、旋转流动的七彩光芒!
挤进天文台内部,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废弃的主控室内,所有的仪器设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七彩的水晶状物质,如同被糖果包裹。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团巨大的、不断缓慢旋转的、如同液态彩虹般的粘稠光团!它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那甜腻的气息和令人精神愉悦的能量正是源自于此!
“星核糖浆!”爱丽丝惊呼,带着一丝恐惧和贪婪,“传说能实现愿望也能融化脑子的东西!”
而在光团下方,躺着一个穿着破烂天文台制服、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干尸。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打开的、内部刻满符文的金属容器,容器口还残留着彩色的粘液。显然,是他无意中释放了这东西。
“实现愿望?”耗子眼睛发直,下意识地就想去摸。
“别碰!”凌轩和爱丽丝同时吼道。
但已经晚了。
就在耗子手指即将触碰到光团的瞬间,那团“星核糖浆”突然剧烈波动!
一个由七彩光芒组成的人形轮廓从光团中分离出来,它没有五官,形态不断变化,最终定格成一个穿着滑稽糖果裙、笑容夸张到裂到耳根的女性形象!
“欢迎光临~甜蜜的惊喜需要支付代价哦~”一个甜得发腻、如同无数种糖浆混合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它(她?)一挥手,数道彩虹色的、粘稠的能量箭矢就射向耗子!
耗子吓得屁滚尿流地躲到凌轩身后。
凌轩挥拳格挡,幽蓝星光与彩虹箭矢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的手臂一阵发麻,星芒力量竟被那甜蜜的能量迅速消融!
“物理攻击效果很差!”凌轩迅速后撤。
爱丽丝举起她的超级水枪射击,浑浊液体打在彩虹人形身上,只是让它冒起一阵彩烟,发出“哎呀好酸~”的娇嗔,反而似乎更兴奋了!
“快乐!更多的快乐!分享你们的快乐给我!”彩虹人形尖叫着,整个房间的糖霜开始活化,变成无数糖果触手,抓向他们!被碰到的地方立刻传来一阵强烈的、想要发笑的冲动,难以集中精神!
“这啥玩意啊!精神攻击外加物理******?”耗子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喊。
凌轩感到体内的力量再次变得滞涩,那甜蜜的能量似乎在诱发他体内各种力量的混乱。这样下去不行!
他猛地看向那团核心的“星核糖浆”。渔夫的直觉告诉他,必须破坏或者封印那个核心!
“耗子!爱丽丝!吸引它注意力!”凌轩低吼,同时双手虚握,再次强行凝聚那虚幻的“弑星之锚”!这一次,他刻意引导左胸那属于恶魔印记的、充满毁灭与冰冷的硫磺气息融入其中!
幽蓝的长枪虚影上,顿时缠绕上了一缕缕暗红色的、不祥的毁灭纹路!
彩虹人形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发出刺耳的尖啸,放弃攻击耗子和爱丽丝,所有的糖果触手全部卷向凌轩!
“丑八怪!看这里!”爱丽丝急中生智,掏出一面小镜子,反射着彩虹光芒晃它的“眼睛”(如果那算眼睛的话)。 “你笑起来真难看!像隔壁二傻子!”耗子则进行语言侮辱。
凌轩抓住这瞬间的机会,将手中那柄混合了星辰、幽灵、恶魔之力的危险长枪虚影,狠狠投掷向房间中央的“星核糖浆”光团!
“不——!!!”彩虹人形发出绝望的哀嚎,试图用身体去阻挡!
但为时已晚!
噗嗤!
虚幻的长枪刺入了液态光团!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极其尖锐的、仿佛玻璃碎裂又混合着糖浆沸腾的怪响!
七彩光芒疯狂闪烁,然后骤然向内坍缩!那个彩虹人形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随之消散。
甜腻的气息迅速消退,房间内覆盖的糖霜开始融化、剥落,露出下面锈蚀的设备。
最终,那团“星核糖浆”凝聚成了一颗只有拳头大小、不再散发光芒、如同普通彩色玻璃珠的物体,掉落在尘埃中。
一切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
耗子瘫坐在地:“结…结束了?这玩意儿…还能卖钱吗?”他指着那颗玻璃珠。
爱丽丝小心地走过去,用镊子把它夹起来观察:“能量内敛…结构稳定了…似乎…变成无害的结晶了?不可思议…”
凌轩则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他靠在墙上,看着那颗彩色的珠子,心中疑虑更深:这东西,到底是谁留下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公会徽章震动,一条新信息传来:
“公会通知:观星者天文台事件已初步判定为‘未知外星有机物泄露’,现已得到控制。感谢各位成员的英勇表现(尤其是凌轩小队)。
奖励积分与金磅已发放。另:织命者协会发出通告,将于明日重返该区域进行‘后续净化处理’,请无关人员回避。”
协会要回来了。而且,点名了“后续净化处理”。
凌轩看着那颗彩色的珠子,又看了看徽章上的信息。
他们似乎,无意间帮协会“处理”了一个麻烦,但真正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那颗珠子,或许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