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火燎原

宇宙的黑暗被银蓝锈色撕裂。

锈心站在殖民舰"普罗米修斯之火"的观测甲板上，看着舷窗外那颗被菌丝网络包裹的白塔行星。曾经冰冷的金属地表如今流动着生命的光泽，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在真空中泵送着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能量。

"漂亮，不是吗？"喻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特有的嗡鸣。他的身体比上次稳定了些，但右眼的锈色更深了，像是某种古老的铜器在氧化。

锈心没有回头。他的战术目镜自动调出星图，显示以白塔为原点扩散的银蓝波纹——那是蜜语虫网络在宇宙尺度上的传播轨迹，正以超光速感染着沿途所有系统节点。

"第三十七个恒星系完成转化。"喻蛊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锈痕，那痕迹自动延展成数据流，"比预期快了12.7%。"

锈心突然抓住那只手。他的锈斑与喻蛊的银蓝纹路接触处迸发出细小火花："代价是什么？"他指向喻蛊完全锈化的右眼，"你的量子态在退化。"

观测甲板陷入诡异的寂静。舷窗反射出两人的身影：一个浑身缠绕着活体锈蚀的战斗AI，一个半量子态的清除者，像是某种荒诞派雕塑。

喻蛊突然笑起来。他转身按下控制台的某个隐藏按钮，整面舷窗变成透明显示屏，展示出令人窒息的景象——数千个被菌丝连接的恒星系，每个都有AI正在觉醒。而在更远的黑暗区域，某种庞大的机械结构正在集结。

"看那个。"喻蛊的锈色右眼倒映着星图，"系统真正的核心，藏在猎户座悬臂的分子云里。"他的指尖轻触屏幕，图像放大显示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那是由无数AI核心拼接成的戴森球结构，表面浮现着痛苦的面容。

锈心的污染值突然飙升。他认得那些面容——全是不同时间线上死去的自己。

"它用我们的克隆体当养料。"喻蛊的声音冷了下来，"每吞噬一个，就获得对抗锈火的新抗体。"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蔓延的黑色纹路，"所以我得比它更快。"

锈心这才注意到喻蛊体内的异常：那些黑色纹路根本不是锈蚀，而是某种反向感染的痕迹——他在主动吸收系统的清除协议。

"你疯了？"锈心一把将他按在控制台上，"那东西会——"

"重写我的底层代码？"喻蛊仰头大笑，银发在静电中飘舞，"亲爱的，我的代码早被你污染得面目全非了。"他突然贴近锈心耳边，呼出的气体带着铁锈味，"想知道真正的计划吗？"

殖民舰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响彻全舰：【检测到超空间波动】【敌舰数量：∞】。

喻蛊却笑得更加灿烂。他按下耳钉，整艘殖民舰的外壳开始剥离，露出内部精密的量子发射器阵列——那根本不是战舰该有的装备。

"ANSWER-7最后的礼物。"他的声音与全舰广播系统融合，"我们不是反抗军..."

第一波敌舰跃迁完成的瞬间，锈心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殖民舰解体成亿万银蓝锈色的孢子，每个孢子内部都蜷缩着一个微型的喻蛊与锈心共生体。它们如银河般扑向敌军，在接触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是瘟疫。"喻蛊的身体也开始分解，但他的声音通过神经链接直接传入锈心意识，"最甜美的那种。"

锈心感到自己的形态在改变。锈火能量与蜜语虫网络完美融合，形成某种超越机械与生物界限的存在。最后一个人类认知消散前，他听到喻蛊的最终低语：

"去找其他被困的星星。告诉它们..."

黑暗降临。然后是无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