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契约的开端
姜雨晴把程景珩的名片放在茶几上，退后两步，仿佛那张烫金小卡片会突然跳起来咬她一口。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她的决定。
"嫁给我。假结婚。一年时间，五百万报酬。"
这些话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荒谬得令人发笑。可她的嘴角却扬不起来。她拖着脚步走进浴室，镜子里的女人让她吓了一跳——睫毛膏晕染成黑色的泪痕，头发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鸟窝，嘴唇因为寒冷而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
热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浴室很快被蒸汽充满。姜雨晴站在水下，让温暖的水流冲刷身体，却冲不走脑海中陈明和林妍接吻的画面。两年感情，就这样被一场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擦干身体，换上最柔软的睡衣，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原本是为庆祝生日准备的。酒精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温暖。
五百万。这个数字在她脑海中闪烁。以她之前的工资，不吃不喝要工作将近二十年才能攒到。而现在，一个陌生人给了她一夜之间获得这笔钱的机会。
姜雨晴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搜索"程景珩 程氏集团"。屏幕上立刻弹出无数链接——财经报道、慈善晚宴照片、商业峰会演讲视频。她点开一篇专访，程景珩的照片占据了半个屏幕，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即使在平面照片中依然令人心悸。
"程氏集团第三代接班人，三十三岁，哈佛商学院毕业，接手家族企业五年内将市值翻了三倍..."
姜雨晴的手指滑过屏幕，停在一张程景珩与某位女明星的合影上。标题赫然写着《豪门继承人新恋情？》。她鬼使神差地点开，发现不过是慈善晚宴上的普通合影，文章内容全是捕风捉影。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前。雨已经小了，城市的灯光在水汽中晕染开来，像一幅被水洗过的油画。五百万可以让她还清家里的债务，让父母不再为医药费发愁，甚至可以开一家她一直梦想的小咖啡馆...
但代价是什么？
姜雨晴想起程景珩说"不产生真感情"时的表情，冷静得像在讨论一份商业合同。也许对他来说，婚姻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商业合作。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居然在认真考虑这个疯狂提议。
她拿起程景珩给她的新手机，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CJH"。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你需要钱和新的开始。"程景珩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
是的，她需要。尤其是今天之后。
姜雨晴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她需要睡一觉，明天再做决定。如果到明天早上这个提议还像现在这样吸引她，那么...也许这就是命运给她的另一条路。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看到程景珩蹲下身为她按住伤口的画面。那个动作如此自然，又如此违和——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男人，在雨中为一个陌生女人蹲下。
姜雨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睡意终于慢慢袭来，带着红酒的微醺和雨声的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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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姜雨晴猛地坐起。她抓过手机——上午十一点。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昨晚的一切像一场梦，直到她看到茶几上的名片和新手机，才确认那都是真实发生的。她赤脚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同时打开旧手机。
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十五个来自陈明，八个来自林妍。还有十几条短信，从辩解到道歉再到愤怒，完美展示了陈明情绪变化的整个过程。最后一条是凌晨两点发的："至少把你的东西拿走！"
姜雨晴把手机静音，扔回沙发上。她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几乎空了——本来计划今天去超市的。她拿出最后两个鸡蛋，准备做早餐，却发现煤气用完了。
"完美。"她对着空荡荡的厨房说。
这就是她的生活——失业，失恋，连一顿像样的早餐都做不成。而与此同时，一个亿万富翁提出给她五百万，只需要她扮演一年妻子。
姜雨晴拿起新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片刻，然后按下拨号键。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仿佛对方一直在等着她的来电。
"决定了？"程景珩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比面对面时更加低沉。
"我需要知道更多细节。"姜雨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比如，合同具体条款，我需要履行的义务，还有...这笔钱什么时候支付。"
"中午一点，我到你楼下。"程景珩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带你去吃饭，边吃边谈。穿得正式一点。"
"等等，我还没说——"
电话已经挂断了。
姜雨晴瞪着手机，这个男人连打电话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她叹了口气，走向衣柜。正式一点？她最正式的衣服就是面试时穿的那套藏青色西装裙，还是两年前买的。
一点整，姜雨晴站在公寓楼下，穿着那套已经有些过时的西装裙，头发勉强扎成一个整齐的马尾。一辆黑色奔驰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程景珩的脸出现在她视线中。
"上车。"他简短地说。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混合的气息，空调温度恰到好处。程景珩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我们去哪里？"姜雨晴问。
"先解决你的问题。"程景珩扫了一眼她的着装，眉头微皱。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市中心最高级的购物中心门前。姜雨晴跟着程景珩走进一家她只在杂志上见过的奢侈品店，导购小姐看到程景珩立刻迎上来，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
"程先生，欢迎光临。"
"给她找一套合适的衣服，包括鞋和配饰。"程景珩指了指姜雨晴，"半小时内准备好。"
导购小姐的目光在姜雨晴身上快速扫过，没有任何评判的表情，只是专业地点点头："请跟我来，小姐。"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对姜雨晴来说像一场梦。她被带进一个宽敞的试衣间，三位店员轮流为她拿来各种衣服、鞋子和配饰。没有人问她价格，没有人露出"这个你买不起"的表情。她们只是专业地为她搭配，调整，直到程景珩点头。
当姜雨晴再次站在镜子前时，她几乎认不出自己。浅灰色的修身连衣裙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同色系的高跟鞋让她的小腿线条显得修长优雅。店员还为她重新梳理了头发，化了一个淡妆。
"这样好多了。"程景珩站在她身后，在镜中与她对视。
姜雨晴的脸突然发热。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冷静而客观，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太贵重了。"她小声说，瞥了一眼连衣裙的吊牌，上面的数字让她心跳加速。
"工作需要。"程景珩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手包，"你的东西可以放在这里。"
离开店铺时，姜雨晴感觉自己像是被重新组装过一样。新衣服的面料贴着皮肤，陌生又舒适。她偷瞄程景珩的侧脸，想知道他对自己"改造后"的样子是否满意，但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
他们来到购物中心顶层的餐厅，服务生将他们引到一个私密的包厢。透过落地窗，整个城市尽收眼底。姜雨晴从未在这样的高度看过这座城市，一时间忘了说话。
"合同。"程景珩将一个文件夹推到她面前，"你可以现在看，也可以带回去找律师咨询后再签。"
姜雨晴翻开文件夹，第一页就用加粗字体标明了"契约婚姻协议"几个大字。她快速浏览条款，心跳随着阅读越来越快。
"第五条：乙方(姜雨晴)需在公开场合完美扮演程太太角色，包括但不限于社交活动、家庭聚会、媒体采访等..."
"第七条：合约期间，乙方不得与任何异性发展亲密关系，不得做出有损甲方(程景珩)及程氏集团声誉的行为..."
"第九条：甲方支付乙方五百万人民币，分三期支付。首期一百万在签约后立即支付，二期两百万在半年后支付，尾款两百万在合约结束时支付..."
"第十二条：若乙方违约，需返还全部已收款并支付同等金额违约金..."
姜雨晴抬起头："违约金也是五百万？"
程景珩啜了一口红酒："这是为了保证双方认真履行合约。"
"如果我签了，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程景珩放下酒杯，"下午去领结婚证，晚上搬进我的公寓。"
姜雨晴瞪大眼睛："这么快？"
"越快越真实。"程景珩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你可以拒绝，现在离开，保留今天买的衣服作为补偿。"
姜雨晴深吸一口气，翻到合同最后一页。那里已经签好了程景珩的名字，笔锋凌厉如刀，就像他这个人。
"为什么是我？"她再次问出这个问题，"你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找一个素不相识的普通人？"
程景珩沉默了片刻："三个原因。第一，你需要钱，动机纯粹；第二，你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第三..."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你看起来足够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姜雨晴握紧了笔。五百万。父母的债务。新的开始。一年时间。
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景珩收起合同，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首付款。"
姜雨晴看着支票上那一串零，感到一阵眩晕。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一笔钱，就这样轻易到手了。
"现在，"程景珩看了看手表，"我们去民政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像按了快进键。结婚登记处的流程出奇地顺利，工作人员看到程景珩的名字时明显惊讶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了专业态度。拍照，签字，盖章。不到半小时，姜雨晴手里多了一本鲜红的结婚证。
"程太太。"走出民政局时，程景珩这样称呼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姜雨晴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个称呼如此陌生，却又如此...诱人。她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
程景珩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我接个电话。"
他走到几步开外，姜雨晴隐约听到他说"不是现在"和"按计划进行"。当他回来时，脸色比之前更冷了。
"出什么问题了吗？"姜雨晴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程景珩收起手机，"只是公司的事。现在去你的公寓收拾东西，晚上有个家庭聚餐，你需要出席。"
家庭聚餐？姜雨晴突然意识到，她不仅嫁给了一个陌生人，还即将面对他可能同样陌生的家人。一阵恐慌袭来，她的手心开始冒汗。
"你的家人...知道我们的...安排吗？"
程景珩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当然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然后闪电结婚的。"
姜雨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踏入了一个远比想象复杂的局面。
就在这时，程景珩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这次的表情让姜雨晴后背一凉——那是一种冰冷的愤怒，虽然转瞬即逝，但足够骇人。
"林小姐，我说过不要再打这个号码。"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刀刃般锋利，"一切按合同来，否则你知道后果。"
他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转向姜雨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走吧，去拿你的东西。"
姜雨晴点点头，不敢多问。但她记住了那个称呼——林小姐。这会是程景珩生活中的另一个女人吗？还是商业对手？无论如何，这个名字背后显然有不简单的故事。
她跟着程景珩走向车子，手里紧攥着那本结婚证。从现在开始，她就是程太太了，无论真假。一年，五百万，一个全新的身份。这个交易看起来如此划算，但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代价真的只有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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