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荆棘算法

纳米机器人在程焕血液里苏醒时，季然正被钉在黄铜星象仪上。三百根镀银探针穿透他的脊背，实时监控着每簇神经元的暴动。程焕的机械心脏在胸腔发出齿轮卡涩的声响，这是上周季然用烛台刺穿的"纪念品"。

"它们在你骨髓里繁殖多久了？"程焕扯开左臂仿真皮肤，露出皮下蠕动的银色菌丝。纳米机器人正沿着人造血管向脑部迁徙，像寻找蜂后的工蚁。

季然舔着唇角的血笑起来："从你喂我吃下第一颗'维生素'开始。"他故意晃动身体，让探针在程焕的监控屏上划出乱码，"喜欢这个回礼吗？"

全息投影突然炸开雪花点，程焕童年被囚禁的画面与季然的脑部扫描图重叠。十二岁的程焕在笼子里背诵《资本论》，而季然的海马体正浮现出完全相同的记忆褶皱。

"原来你早就..."程焕捏碎手中的注射器，玻璃碴刺进掌心却浑然不觉。季然趁机咬断束缚带的智能纤维，任由探针撕裂肩胛骨跃下观测台。

脑机接口在空中划出电弧，季然拽着数据线荡到程焕背后。纳米机器人正通过皮肤接触涌入对方体内，这是他等待四十七天的寄生时刻。

"惊喜吗？"他贴着程焕溃烂的耳垂呢喃，"你植入的纳米机器人，早被我调教成暴动的军队。"手指插进男人胸口的机械心脏，"就像当年你驯化我那样。"

程焕的机械眼突然弹出焦距参数，季然在千分之一秒内偏头，激光束擦着太阳穴烧焦鬓发。他翻身滚进中世纪的忏悔室，铁栅栏落下时正卡住程焕的机械臂。

"你以为我为什么容忍你制造火灾假象？"程焕的声带因纳米虫啃噬变得沙哑，"那些烧毁的监控录像..."他忽然扯开衬衫，露出心口跳动的生物芯片，"早就备份在这里。"

季然瞳孔里的金丝网剧烈震颤，他看见自己这三个月所有逃亡路线，都被转化成芯片表面的浮雕纹路。程焕竟将监控数据刻进心肌细胞，每次心跳都在复写他的背叛。

"知道蓝风铃里有多少个镜头吗？"程焕的机械手指突然插进自己眼眶，抠出那颗记录着季然所有表情的电子义眼，"九百九十九个，正好是你逃跑的次数。"

季然在血腥味中剧烈干呕，那些被程焕温柔吻去的泪水，原来都成了浇灌监控AI的养料。他疯狂抓挠颈间的电子镣铐，直到程焕用断臂的电路板抵住他喉结。

"该谢幕了。"男人按下藏在臼齿里的开关，整座别墅突然开始坍缩。季然听见机械心脏倒计时的滴答声，原来程焕早就将自毁程序与他的脑电波绑定。

在承重墙倒塌的轰鸣中，季然忽然吻进程焕溃烂的伤口。纳米机器人顺着舌尖涌入对方心脏，强行改写自毁程序的最后三行代码。这是他在无数个电击治疗的深夜，用疼痛编译的逆转密钥。

程焕的机械臂突然掐住自己咽喉，季然趁机撞碎彩绘玻璃窗。他在下坠的瞬间看见男人左眼流出血泪，虹膜上浮现出他们真正的初遇场景——十年前精神病院的樱花树下，被绑在电击床上的自己，曾隔着铁窗递给小程焕半块发霉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