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活跃还没有从巴黎城中散去，去年一年，似乎全都是好消息，内克《上疏》中所言债务得到控制，北美的战争胜利了，拉法耶特侯爵成为大英雄，限价法之下，饥荒勉强控制，没有发生过什么打砸商店的事情。
巴黎的圣诞节，庆祝的气息更浓厚了。
年末时，夏洛特家里收到兰斯的书信，哥哥成了兰斯地区的包税负责人，虽然不是整个香槟省区的总包税官，但也是一大进步，总包税官的位置不是梅内特拉家可以想的。
财富的积累、地位的传承……
夏洛特再躲避，也到了必须考虑婚嫁的年龄，梅内特拉家族人丁稀薄，但相对于一同起家的其他几家，也称得上一句如日中天。
把许久不见面的小叔一家算进来，满打满算三子三女，两个年龄稍长的女儿都往兰斯本地贵族处婚嫁，兰斯当地的上流社会为平衡局势，估计不会再让夏洛特嫁给本地贵族。
两子一个是地区的包税官，一个打理着兰斯的土地，一个预备着从兰斯地区的学校毕业后，前往巴黎开拓商业版图。
夏洛特猜到，自己父母大概率，会将她嫁给巴黎地区的人。
怪不得今年圣诞节，母亲特地嘱咐自己多多拜访杜尔多。
但杜尔多，算了吧，做朋友可以，做爱人，过于勉强。
罗伯特和卡米耶，她不会去抢好友的朋友。
剩下就是莱昂……
想到这位部分情况下靠谱，少部分情况下跳脱，算数算不明白，因为欣赏一个人就当军官，夏洛特不禁一笑。
和莱昂相处是放松的，虽然有些时候会被对方震惊到。
比如离谱的计算错误——
好在，莱昂现在也是能算对加减法了，至于乘法？总不能让人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慢慢来。
夏洛特这么想着，心情愉悦的去到圣安托万区的剧院，赴德·谷兹夫人的单独邀约。
德·谷兹夫人对谁都是一幅和善温柔的样子，但真论起对方有什么交心的人吗？从塞勒涅文社内部来看，夏洛特并没有发现德·谷兹夫人和谁关系亲近，她平等和善对待每一个人，也平等的跟所有人保持距离。
“夫人，让您久等了，”夏洛特到的时候，德·谷兹夫人已经坐在包厢里了，她提着裙摆行礼，表示自己的歉意，“请您宽恕的失礼。”
她不喜欢这种说话调子，但是在这里，她不得不摆出最为优雅的样子。
“是我来早了，孩子，”德·谷兹夫人示意夏洛特坐到身侧，而后对着等在一旁的女招待吩咐，“给梅内特拉小姐拿些甜点和橙汁。”
女招待很快把东西拿过来，精致小巧的饼干摆放在白色的长条形盘子之中，占据着中间靠右的一小块地方，旁边放着装饰性的糖霜和花卉。
“放松一点，就当平常的朋友聚会。”
话是这么说，夏洛特也不敢真松下一口气，剧院是被第一等级，第二等级垄断的地方，第三等级一般只能去露天剧场，夏洛特到巴黎多年，还是第一次进到剧院。
包厢内其实听不太清底下乐团演奏的声音。
或者说来包厢里，没有谁是要听什么演奏的，都是把乐队奏出的悠扬旋律，当作伴奏，交谈自己的事情。
所以德·谷兹夫人约她做什么。
“我的弟弟是香槟地区的总包税官，”德·谷兹夫人的话解开了夏洛特的疑惑，包税所里的人共进共退，关系紧密，家属社交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的兄长很荣幸为他效劳。”
“不必说这些场面话，说句实话，兰斯能出一位和巴黎关系密切，在巴黎一些势力下扶持上位的包税官，对于整个香槟地区，都是好事，不是吗？”
德·谷兹夫人温和的话语，在夏洛特的脑海中劈过一道惊雷，让她的舌头一瞬间僵直在口腔里，动弹不得。
“哎，杜尔多，他确实是个有手腕的，先是能推动巴黎的总包税官变动，而后借助自己背后的势力，推动兰斯地区包税所的内部变动，这种手段，可惜他不是贵族出身，不然真的是去凡尔赛当廷臣的好苗子。”
夏洛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的双手死死抓住裙摆，找到自己的声音：“是吗？我都不知道这些，想来这些秘辛，外人是无从得知的。”
德·谷兹夫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伊芙琳的事情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最开始攻击布雷的文章，不就是她写的吗？”
“这种手腕，怪不得杜尔多身后的人，愿意扶持他成为督办官，不过可能有一点可惜，他估计要去三级会议地区了，那里督办官的职能，会被地方上的三级会议所束缚，他应该能应付过来。”
“夫人，”夏洛特打断了德·谷兹的话，“您可以有话直说。”
德·谷兹夫人并不意外夏洛特的反应：“比起杜尔多周旋各方的手腕，伊芙琳激进鲁莽的勇气，和那个露西尔的投资眼光，罗伯特和卡米耶这两个路易大王学院的学生，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化解矛盾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夏洛特有点愣，下一刻，她低着头，说出一个十分谨慎的答案：“是因为友情让我们能彼此理解，坦诚相见，所有的矛盾都在充分的沟通内调和。”
“你觉得塞勒涅文社怎么样？”
这问题也太跳跃了吧。
“很宽松，很自由，大家彼此不认识，但也会讨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而且对我个人而言，文社能提供各类平常买不到的书籍，这是一个非常宝贵的阅读机会。”
“但我想让它变得有一点凝聚力，”德·谷兹夫人的话很笃定，“我们现在都没办过一次，全体成员的聚会，太松散了，这不是我办文社的初衷，它不应该这么松散，它该是我用来链接各方的桥梁。”
“夏洛特，如果你能在4年内完成，我承诺你的哥哥，会成为整个香槟区包税所二把手，另外，这4年内，属于我德·谷兹的资源，凭你使用！”
——
（补充：1.开点属于小说的主线）
（2.三级会议区，之前应该有说过，三级会议在一定程度上分化督办官的权力，但其实财政省或直辖省地区，督办官也权力受限。首先是当时混乱的各种分区，督办官很难把握地方全部权力，比如军权就在总督手里。
督办官大概是30个，总督是39个，这从侧面说明，军/事区和财/政/区边界没有完全重叠。
其次，督办官要向大臣汇报各种消息，完成他们的指令，然而，凡尔赛的廷臣……争吵不断，指令并不一定清晰。）
（3.很好奇这乱七八糟的划分和职位，法自己人当时不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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