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蜂鸣声刺得耳膜生疼，林高晏蜷缩在病床里，指腹反复摩挲着褪色的照片边角。如今相框裂痕横亘在她眉眼间，像极了他破碎的人生。
"患者心率持续下降！"白大褂在眼前晃动，林高晏却盯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原来死亡不过如此，没有走马灯，只有张雨桐最后那句"我们别再联系了"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林高晏的指尖最后一次抚过泛黄照片。照片里张雨桐站在樱花树下微笑的模样，像把生锈的刀剜着他的心脏。癌细胞蚕食他生命的最后三个月，无数个夜晚他都在后悔——为什么非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对不起了，桐”
剧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黑暗彻底吞噬意识的瞬间，林高晏听见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这是怎么回事？
“混小子！有本事再说一遍！”熟悉的怒吼声让林高晏猛然睁眼。眼前是布满裂痕的玻璃杯，茶水正顺着桌角滴落在他16岁时最爱的破洞牛仔裤上。父亲赤红的脸近在咫尺，额角青筋暴起，与记忆里最后一次化疗时形容枯槁的模样重叠又分离。
脑子像要蹦开一样，林高晏整个人都是混乱的，一时腿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他的睡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睁大眼睛，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陈旧的书桌、贴满海报的墙壁，还有那台吱呀作响的老风扇，一切都那么真实。这是梦吗？
"混帐东西！"瓷碗碎裂的声响炸在耳边，林高晏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浑圆，指节捏着啤酒瓶的关节泛白，"读不进去就滚！老子供你吃喝不是让你在学校丢人的！"酒瓶重重砸在茶几上，溅起的玻璃碴划伤了林高晏裸露的脚踝，火辣辣的刺痛却比不上心口翻涌的酸涩。
看着面前被气的满脸通红的父亲
“爸，爸！现在是什么时候？”林高晏直接无视父亲的暴怒，拽着林父的裤腿。
自己这是重生了吗？
“我就说你不能天天打你那个破游戏吧！你看看你都成什么鬼样子了，连什么今天是什么时间都不知道了，2008年八月五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天天就知道鬼混！”父亲愤怒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这是回到自己跟父亲闹矛盾的第三天？“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父亲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刃，可这一次，林高晏没有像从前那样梗着脖子顶嘴。记忆中，几分钟后他就会摔门而出，选择辍学打工，自己越来越颓废也应此和张雨桐错过。毕竟上班和上学两人路不同，终究是没能走到一起。
林高晏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的痛感让他清醒。这一次，他看见父亲转身时藏在眼角的湿润，看见茶几上放着的降压药空盒，还有门缝里漏进来的夕阳，把父亲佝偻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爸，"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想去B市。"啤酒瓶在茶几上拖出刺耳的声响，父亲回过头，惊讶与怀疑在他脸上交织。他本以为林高晏会和以前一样和他发生激烈的争吵，可这次竟然软下来好好说话了。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林高晏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通电话里，父亲带着哭腔的嘶吼，此刻喉头哽咽，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重来一次他开始理解自己的父亲，原来我以为从不在意我，只在乎我的成就能给你涨面子都是假的啊。在他生命的最后那段时间，这个平时对他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的男人还是忍不住抱着他痛斥责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
小老头，这辈子我们就做一次关系好点的父子吧。
“我要去B市上学。”林高晏攥紧校服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上辈子他赌气辍学去南方打工，在网吧用劣质耳机和张雨桐隔着网线聊天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些敷衍的回复、错过的约定，此刻都化作滚烫的血在血管里灼烧。
“B市？你以为是过家家？”父亲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却在看到儿子通红的眼眶时动作一滞。记忆中桀骜不驯的少年此刻像只受伤的兽，眼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求你了，爸。”林高晏突然跪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这次我想好好读书，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竟然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牢牢握住，默默撰紧拳头，这次机会一定要好好珍惜，一定要努力改变上辈子的结局。
绝症侵蚀生命时，林高晏最悔恨的是没对父亲说出口的感谢。重生回到十六岁的破旧客厅，降压药空盒、磨损的袖口、还有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突然清晰。这一次，他要在争吵的间隙握住父亲粗糙的手，在日常的琐碎里回应那些笨拙的关心，让重来的人生，把遗憾的亲情谱写成和解与拥抱的诗篇。
父亲的手剧烈颤抖，烟灰缸“咚”地砸回桌面“让你去B市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一个保证。第一每个月最少给我打三个电话报备你的近况。第二你必须去给我好好的学习，以前你做的那些混账事我不想提，我也不想被每天叫去学校，你给我老实点别给我惹事就行。”
林高晏勾了勾唇角“谢谢爸！你放心吧，我绝对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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