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

篮球场上人声鼎沸，夏末的热浪裹挟着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宋知坐在看台第三排，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校服下摆。这是她转学后第一次观看班级间的正式比赛，而场中央那个穿着黑色7号球衣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紧张啊？"简果汐递过来一瓶冰镇矿泉水，桃花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唐正舟刚才往这边看了三次。"

宋知接过水瓶，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谁紧张了？"她推了推黑框眼镜，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场上那个寸头男生。唐正舟正在热身，鼻梁上的小痣在阳光下格外明显，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气。

裁判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二班的主力贺藏一上来就盯死了唐正舟，两人身高相仿，但贺藏明显壮实一圈。第一节才过五分钟，唐正舟就被对方故意撞倒了两次。

"犯规！"顾南野冲着裁判大喊，杏仁眼里燃着怒火。

裁判却视而不见。贺藏咧嘴一笑，伸手去拉唐正舟："不好意思啊，没收住。"

唐正舟拍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宋知看见他膝盖擦破了一块皮，血珠渗了出来。她的心猛地揪紧了。

"没事吧？"简果汐小声问。

宋知摇摇头，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场上的唐正舟似乎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向看台。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宋知看见他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笑，然后抬手抹掉膝盖上的血迹，转身跑回了赛场。

第二节开始，贺藏的防守更加凶狠。他仗着裁判偏袒，几乎是用摔跤的方式在打球。唐正舟被防得死死的，一班比分渐渐落后。

"唐正舟今天状态不对啊。"旁边有同学嘀咕。

宋知咬住下唇。她太了解这种被针对的感觉了——在一中时，那些人就是这样把她逼到绝境的。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左眼尾的疤痕，那是被篮球架刮伤的痕迹。

中场休息时，比分28:35，一班落后。唐正舟独自坐在替补席最边上，用毛巾擦着汗，脸色阴沉得可怕。顾南野在旁边说着什么，他却一言不发。

宋知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喂。"她站在唐正舟面前，递上一瓶功能饮料，"贺藏左腿有旧伤，他转身时会慢半拍。"

唐正舟抬起头，湿漉漉的刘海搭在额前，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接过饮料，指尖碰到宋知的，冰凉又湿润。

"观察挺仔细。"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谢了。"

宋知转身要走，却听见他在身后说："等着看。"

下半场哨声响起，唐正舟像变了个人。他不再硬碰硬，而是利用灵活的脚步频频变向。当贺藏再次贴上来时，唐正舟突然一个背后运球，从对方左侧突破——正是宋知说的弱点所在。

"唰！"球应声入网。

贺藏脸色铁青。接下来的比赛成了唐正舟的个人秀，他像一阵黑色旋风席卷全场，三分、上篮、助攻，行云流水。每次得分后，他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向宋知所在的方向，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最后一分钟，比分68:67，一班领先一分。贺藏彻底急了，在唐正舟上篮时直接把他拽了下来。

"砰！"唐正舟重重摔在地上。

裁判终于吹了犯规。唐正舟获得两次罚球机会。

全场鸦雀无声。宋知屏住呼吸，看着唐正舟慢慢站起来，拍了拍球裤上的灰。他的额角擦伤了，血顺着太阳穴流下来，却浑不在意地用手背抹掉。

第一球，稳稳命中。

第二球，唐正舟却没有立刻出手。他转头看向看台，准确找到了宋知的位置，冲她挑了挑眉，然后——闭着眼睛把球投了出去。

"唰！"空心入网。

终场哨响，一班获胜。全场沸腾，同学们冲上去把唐正舟抛向空中。他在人群中央笑得张扬，额角的血迹都没擦干净，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庆祝结束后，宋知在体育馆后面的梧桐树下找到了唐正舟。他正靠着树干喝水，黑色球衣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闭眼投篮，"宋知走过去，"太嚣张了吧？"

唐正舟转头看她，鼻梁上的小痣随着笑意微微一动："不是让你等着看吗？"

"万一没进呢？"

"不会。"他拧上瓶盖，"我练过。"

宋知忍不住笑了："就为了炫耀？"

唐正舟突然凑近一步，身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热气。宋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混着汗水的气息，心跳陡然加速。

"是啊。"他低头看着她，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几分痞气，"就想让你看看。"

宋知耳根发烫，却强装镇定："看到了，然后呢？"

"然后..."唐正舟拖长音调，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奖牌挂在她脖子上，"送你。"

宋知愣住了。那是一枚小小的金色篮球挂坠，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冠军礼物。"唐正舟退后一步，双手插兜，"别弄丢了。"

远处传来顾南野的喊声："舟哥！庆功宴！"

唐正舟头也不回地挥挥手，目光却一直落在宋知脸上。她低头看着胸前的挂坠，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左眼尾的疤在暮色中几乎看不真切。

"唐正舟。"她突然抬头，"下次比赛，我还会来看。"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里的光比奖牌还要亮："行啊，记得给我加油。"

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向体育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融在了一起。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为这个夏天做下的约定轻轻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