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的声音依旧轻柔,甚至带着点哄诱的意味,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丁程鑫骤然紧绷的神经上。马嘉祺的目光牢牢锁住丁程鑫颈侧那道浅色的划痕,又缓缓下移,落在他衣领深处那若隐若现的深紫色淤青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占有欲和即将喷发的暴戾。
马嘉祺“告诉我名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狭小的出租屋里,只剩下灯泡发出的、令人窒息的电流嗡鸣声。昏黄的光线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出诡异默剧的剪影。
丁程鑫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巨大的惊骇、茫然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惧。他看着马嘉祺,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裂缝里爬出来的、披着人皮的陌生怪物。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丁程鑫手腕在马嘉祺掌中冰凉,脉搏却在马嘉祺指尖下疯狂擂动,像一只被铁钳夹住翅膀的鸟,徒劳地撞击着牢笼。丁程鑫眼中的惊骇像碎裂的冰面,裂痕蔓延至瞳孔深处,倒映着马嘉祺此刻绝非人类的笑容——那笑容像面具一样焊死在脸上,冰冷,僵硬,眼底深处却燃烧着某种非人的、近乎愉悦的火焰。
丁程鑫“你……”
丁程鑫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干涩的气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丁程鑫“……马嘉祺?”
他叫出了马嘉祺的名字。这很好。
马嘉祺“嗯,是我。”
马嘉祺的声音依旧轻软,带着一种哄弄不懂事小孩的耐心,扣住丁程鑫手腕的力道却纹丝未减,甚至拇指恶意地在对方腕骨突起的棱角上缓缓碾过,
马嘉祺“阿程还没回答我呢。”
马嘉祺的视线再次黏腻地滑过丁程鑫颈侧的浅痕,像毒蛇的信子舔舐,
马嘉祺“谁碰你了?”
丁程鑫的呼吸骤然一窒,身体猛地向后挣去,另一只手本能地抬起,试图掰开马嘉祺铁钳般的手指。混乱中,他握着的那瓶小小的碘伏从无力的指间滑脱。
棕色的玻璃瓶在空中翻滚,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玻璃碎片四溅飞散,深褐色的消毒液泼洒开来,在地面肮脏的水泥上迅速洇开一片污浊粘稠的深色印记,刺鼻的药味瞬间浓烈地弥漫开来,盖过了房间里原本那点微弱的皂角香。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丁程鑫凝固的恐惧。他像是被这碎裂声烫到,身体剧烈地一颤,终于挣脱了马嘉祺的钳制,踉跄着向后猛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丁程鑫靠着墙,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惊魂未定地看着马嘉祺,又看看地上那片狼藉的碎片和药水,眼神混乱不堪,像是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马嘉祺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扫过地上那摊深褐色的污迹,又缓缓抬起,落在丁程鑫因剧烈喘息而起伏的胸口,落在他苍白失血的脸上,最后定格在他那双写满惊惧和混乱的眼睛里。
地上,那片深褐色药液的边缘,静静地躺着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碎片的尖端沾着一点碘伏的污迹,但碎片的内侧,一个被水浸染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辨认的白色标签贴纸顽强地粘附在上面。标签上印着几行细小的深蓝色印刷体英文。
即使隔着一点距离,即使光线昏暗,马嘉祺也能清晰地认出那个最关键的单词组合:Neuro-Inhibitor。
神经抑制剂。
一丝极其细微的、真正愉悦的弧度终于在马嘉祺冰冷的嘴角漾开。马嘉祺慢慢蹲下身,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骇人的对峙从未发生。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捏起那块带着标签的玻璃碎片。
碎片边缘锋利,映着昏黄的灯光,像一小片淬毒的冰。
丁程鑫靠着墙,急促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破旧风箱在拉扯。他看着马嘉祺蹲下,看着马嘉祺用那样一种漫不经心却又带着致命精准的动作捡起那块玻璃碎片,看着自己的名字——“阿程”——被马嘉祺用那种甜蜜又阴冷的语调念出来。丁程鑫眼中的惊骇没有退去,反而沉淀下去,混合了更深的困惑和一种冰冷的、被戏耍的愤怒。
丁程鑫“你……”
丁程鑫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
丁程鑫“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嘉祺没有立刻回答。捏着那块锋利的碎片,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冰凉的玻璃棱角硌着指腹,带来一种清晰的刺痛感。马嘉祺朝丁程鑫走近一步。
丁程鑫像受惊的鹿,后背紧紧抵着墙,手指无意识地抠进墙壁粗糙的缝隙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绷得僵直。
马嘉祺停在丁程鑫面前一步之遥,这个距离足够清晰地看到丁程鑫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昏黄的灯光从丁程鑫头顶斜上方打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他清秀的五官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立体感。那股干净的皂角香被浓烈的消毒水味和一种……属于恐惧的、微咸的气息所覆盖。
马嘉祺“别怕,阿程。”
马嘉祺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更低、更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像蛇在草丛中滑行,
马嘉祺“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别人弄脏我的东西。”
“弄脏”两个字,马嘉祺咬得极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像冰冷的烙印,狠狠烫在丁程鑫紧绷的神经上。
丁程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那双总是清澈温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马嘉祺,里面的恐惧被一种倔强的、不肯彻底屈服的硬气暂时压了下去。丁程鑫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
丁程鑫“马嘉祺,我不知道你……”
马嘉祺“嘘——”
马嘉祺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自己唇边,打断了丁程鑫徒劳的挣扎。脸上那副冰冷的面具似乎融化了一点,重新挂上一点属于“学弟”的、人畜无害的困惑表情,只是眼底深处那点寒光,像毒蛇的竖瞳,从未消失。马嘉祺微微歪了歪头,视线落在丁程鑫身后那张堆满书籍的旧书桌上。
马嘉祺“程程哥,”
马嘉祺忽然转换了话题,声音变得软糯,带着点委屈巴巴的无辜,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质问和碎裂声从未发生,
马嘉祺“我……有点渴了。能给我倒杯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