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赵军民借着夜色,如狸猫般潜至柳贵妃的寝宫外。他屏着呼吸,指尖扣着腰间的短刀,耳听着殿内动静,心中只盼着快点接出柳氏,了却这桩牵挂。
忽然,殿内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声,夹杂着男人的怒喝,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皇帝!
“柳氏,你以为藏着掖着,朕就不知道你和赵军民那点龌龊事?”皇帝的声音带着酒气,透着狠戾,“逸儿都和朕说了,他根本不是朕的种!你敢给朕戴绿帽子,胆子倒是不小!”
“陛下,臣妾没有……定是太子污蔑臣妾………”柳贵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听得赵军民心口像被巨石碾过。
“没有?”皇帝冷笑,“那赵军民为何拼死劫狱?为何甘愿为他卖命?你当朕是傻子不成!”接着便是瓷器碎裂的脆响,伴随着柳贵妃一声痛呼。
赵军民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几乎要冲进去,将那个施暴的男人一刀劈了——他护了二十多年的人,凭什么受这种委屈!
“将军,不可!”身后的暗卫低声劝阻,“三日后便是大事,此时冲动,前功尽弃啊!”
赵军民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盯着殿门的缝隙,里面昏黄的灯光映出皇帝推搡柳贵妃的影子,那影子踉跄着撞到桌角,又是一声闷哼。
“狗皇帝……”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眼底翻涌着杀意。但暗卫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是啊,三日后,只要攻破城门,这龙椅上的男人,这整个皇宫,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到那时,他要让皇帝千倍百倍地偿还今日之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退后两步,隐入廊下的阴影里。再抬头时,眼中的戾气已压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殿内的动静渐渐小了,只听皇帝骂骂咧咧地说:“安分守己待着,若敢再与赵军民勾连,朕定废了你这贵妃,打入冷宫!”随后便是脚步声远去,宫门被“砰”地甩上。
又过了片刻,赵军民确认皇帝已走远,才冲暗卫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撬开侧门的锁,闪身进入殿内。
柳贵妃正趴在地上,发髻散乱,嘴角带着血丝,华贵的宫装被撕得破了个口子。见赵军民进来,她先是一惊,随即眼泪决堤:“军民……”
“别说了,我带你走。”赵军民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疼惜,“委屈你了。”
“我没事……”柳贵妃抓住他的衣袖,哭得浑身发抖,“策儿呢?他怎么样了?”
“策儿安好,在府中等着我们。”赵军民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柳贵妃点点头,被他半扶半搀着往外走。经过破碎的瓷片时,她踉跄了一下,赵军民干脆打横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色中。
柳贵妃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刚才……刚才皇上说要废了我,还要杀策儿……”
“他动不了你们。”赵军民的声音冷得像冰,“三日后,这皇宫就是我们的,到时候,我让他跪在你面前认罪。”
两人刚走出侧门,柳贵妃突然抬头:“等等,我梳妆匣里有样东西要拿,是……是当年你送我的那支木簪。”
赵军民脚步一顿,心中一软:“别去了,危险。以后我再给你做十支、百支。”
柳贵妃摇摇头,固执地说:“那不一样。你等我片刻,很快的。”
赵军民拗不过她,只好让亲信在外警戒,自己陪着她回内殿。柳贵妃从梳妆匣底层摸出一支磨得光滑的桃木簪,紧紧攥在手里,这才跟着他往外走。
一路无话,直到出了宫门,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柳贵妃才长长舒了口气,抓着赵军民的手说:“军民,我们真的能成吗?我总觉得……”
“能。”赵军民打断她,语气坚定,“三日后,城门一开,番邦的兵一进来,这天下就是策儿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马车轱辘轱辘往前滚,赵军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中又燃起了狠厉的光——狗皇帝,你等着,三日后,我必取你首级!
寝宫内,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盏摇曳的孤灯,映着墙上“淑慎端良”的匾额,显得格外讽刺。
而此时的东宫,萧逸正对着舆图,听着暗卫的汇报。
“……赵军民已将柳贵妃接回府中,两人似有争执,随后府中便熄了灯。”
萧逸指尖点在舆图上的城门位置,勾了勾唇角:“倒是比我想的更念旧情。”
苏瑶端来一碗热汤,轻声道:“柳贵妃这一出,倒像是给他们的谋反加了把火。”
“是啊。”萧逸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被皇帝那样折辱,赵军民只会更恨,谋反的心思也更急。三日之后,正好一网打尽。”
他看向苏瑶,眼中带着笑意:“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本宫还被蒙在鼓里?”
苏瑶莞尔:“他们要演,殿下便陪他们演便是。只是……皇上那边,要不要透个消息?”
“不必。”萧逸摇头,“父皇心里有数。他今日那般做,未必不是想逼赵军民更快动手。”
苏瑶恍然:“原来皇上也在布局。”
“父子同心,其利断金。”萧逸将汤碗放在桌上,握住她的手,“三日后,便是尘埃落定之时。”
而此时的东宫,萧逸正听着暗卫的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赵军民已将柳贵妃接回府中,两人在马车上说了些话,似乎在盼着三日后的事。”
他看向窗外,月光正好,映得庭院里的树影婆娑:“去告诉张统领,让御林军做好准备,城门那边,多派些人手盯着。”
“是。”暗卫领命退下。
苏瑶端来一杯热茶,轻声道:“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反了。”
萧逸接过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求仁得仁。三日后,正好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自掘坟墓。”
苏瑶看着萧逸的侧脸,轻声问:“殿下,皇上那边……要不要提前说一声?”
萧逸摇摇头:“父皇心里有数。他今日那般做,未必不是想逼赵军民更快动手。我们只需按计划行事,等着收网便是。”
三日后的京城,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