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回来了。"我微笑着迎接他，"想吃点什么吗？我可以热一下。"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他疲惫地说，然后注意到茶几上的红酒和杯子，"你在喝酒？"

"嗯，一个人有点无聊。"我耸耸肩，"要来一杯吗？"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我倒了一杯递给他，我们坐在沙发的两端，气氛有些尴尬。

"今天工作顺利吗？"我试图找话题。

"还行，有个新病例比较棘手。"他轻啜了一口红酒，"青少年抑郁，父母离异，拒绝沟通。"

"听起来很有挑战性。"

"是啊，需要更多耐心。"他的表情略显疲惫，"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有什么资格去帮助别人？"

我惊讶于他的坦率："你指的是记忆问题？"

"不仅仅是记忆。"他盯着酒杯，"还有对自己过去行为的反思。利用他人的好感、逃避责任、为了满足家人期望而做出不负责任的决定...这些都不是一个成熟的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应该做的。"

"你太苛责自己了。"我轻声说，"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意识到并改正。"

他抬头看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即使每天都忘记前一天的事，我依然能感觉到自己做过的错事带来的负担。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靠近他一些："也许这说明，即使记忆被抹去，情感和价值观依然存在。"

"也许吧。"他微微一笑，然后话锋一转，"你呢？这周过得怎么样？"

"还好，做了一些志愿者工作。"

自从婚后，我辞去了原来的工作，转而做一些兼职和志愿者。部分原因是想有更多时间陪伴苏沉，部分原因是...我还在寻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什么志愿者？"他好奇地问。

"在儿童医院讲故事。"我笑了笑，"那些孩子太可爱了，即使身处病痛中也那么乐观。"

他注视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很擅长给予关爱。"

"谢谢。"我有些脸红，不习惯他的直接赞美。

我们又喝了一会儿酒，话题从工作转到电影，又转到童年回忆。气氛渐渐轻松起来，我发现尽管每天都要重新认识我，他依然能够自然而然地和我聊天，仿佛我们真的是多年的伴侣。

"已经十一点了。"他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该去睡了，明天还有早上的预约。"

我点点头，有些失落，但依然保持着微笑："晚安。"

他走到客房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我："小遥。"

"嗯？"

"谢谢你的陪伴。"他认真地说。

那晚，我在沙发上又坐了很久，回味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也许，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即使只能拥有短暂的相处时光，也觉得值得。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时发现苏沉已经出门了。桌上留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