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落入寒水的那一刻,岸边的赵承轩一步步走进了水中,他的衣袍早已被泪水和寒气浸透,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我伸出手:"蔺夫人,抓住我!"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多年的心结与委屈在这刺骨的河水中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终是唤我一声"夫人"了。
寒冬腊月的河水透彻心扉,若此刻我松手,便可解脱这一生的情愁;若接住他的手,或许还能在人间多挣扎几年。
这是赵承轩不顾皇家颜面为我留下的最后一线生机。
柳梢间雪花沉沉,如同当年绢花轻落。
绣帕上的桃花,随风飘散。
【一】
赵承轩来寻我的时候,窗外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
院中的桃树早已光秃,来年春日还不知能否再开那一树烂漫。
北风卷着雪花穿过院墙,吹得窗纸簌簌作响。我披着狐裘,手中捧着暖炉,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却迟迟不肯抬头。
"蔺小姐。"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如霜,却比以往多了几分踌躇。
我抬眼,看那一袭青袍立于雪中,肩头已落了薄薄一层雪花。他这一站,怕是已经等了许久。
"五皇子何必屈尊至此?臣女不过是户部尚书家的庶女,实在担不起这份殊荣。"我语气平静,仿佛面对的不是当朝最受宠的皇子,而是寻常访客。
他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我最熟悉又最陌生的眼神,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化为一声轻叹。
"父皇已下旨,三日后便是我与你的大婚之日。"
寒风掠过,室内的烛火摇曳,映得他的面容明灭不定。
我放下手中的暖炉,起身行礼,声音如同冬日的枯枝,冷而脆:"臣女遵旨。"
那一日的雪,下了整整三天。
我成为赵承轩的侧妃时,朝中议论纷纷。户部尚书的庶女,凭什么能嫁入皇家?更何况是嫁给最受宠的五皇子。
没人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政治的牺牲。
我的生父曾是先帝的心腹,手握密信,却在朝堂之争中身陨。我原是那封密信唯一的知情人,也是唯一的证人。为了掩人耳目,先帝将我送入户部尚书家做了庶女。
如今,先帝已逝,新帝登基,朝中暗流涌动,我这枚棋子再次被推上了棋盘。
大婚之日,我没有落泪。
那日他来接我入府时,目光始终未曾在我身上停留过半分。
他那样清冷的人,从不会多说一句无用的话。车帘放下时,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更像是去赴一场战役,而非迎娶新妇。
"夫人,请喝了这碗合卺酒。"府中的嬷嬷捧上一碗酒,面上带着讨好的笑。
我知道这酒中必然下了药,可以让新妇在洞房之夜顺从些。
端起酒碗,我一饮而尽,任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间。既是牺牲,便做得彻底些。
入夜,他终于来了,身上带着酒气和冷香。
"蔺妃,今日辛苦了。"他立于帐前,语气生硬,似是在成一项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