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持续的时间比想象中更长。龙葵的衣袂在气流中翻飞，青铜古剑在她怀中嗡鸣不止，剑格处的饕餮纹亮得刺眼。她下意识张开五指，掌心星图迸发的蓝光如流水般蔓延，在两人身下织成半透明的光幕。
温客行瞳孔骤缩。
光幕接触皮肤的刹那，他经脉中翻腾的黑色戾气突然凝滞。二十如附骨之疽的灼痛竟减轻三分，仿佛有人往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冰水。折扇"咔"地收拢，扇骨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悬停在半空——他盯着龙葵后颈若隐若现的蓝色脉络，喉结动了动。
"砰！"
光幕在触地前碎裂成万千萤火。龙葵踉跄着跪倒在湿滑的青苔上，古剑插入地面三寸。抬头时，洞窟穹顶的晶石正次第亮起，像突然被点燃的星斗。蓝光透过钟乳石的棱角折射，在岩壁上投出流动的姜国文字。
"这是......"她伸手去摸凹凸的刻痕，指尖刚触到"龙"二字，身后突然传来金属灼烧的"嗤嗤"声。温客行的鬼谷令牌从袖中滑出，青铜表面浮现出与壁画完全战场画面——银甲将军持剑立于尸山血海，头盔下的面容被血迹模糊，唯有左额角一道旧伤疤清晰可见。
龙葵的耳坠突然发烫。
"姑娘的眼泪倒是好用。"温客行用折扇轻敲她肩头。扇尖所指处，壁画角落的暗格正缓缓开启露出半卷残破的羊皮纸。他弯腰时发丝垂落，额角那道疤在蓝光下泛着诡异的青，"三百年前的机关，竟要姜国皇室的血脉才能......"
山壁突然震颤。
古剑自发从飞起，剑尖直指羊皮卷上残缺的星图。龙葵扑过去抓剑柄的瞬间，温客行袖中三枚铜钱激射而出，"叮叮叮"钉入她脚前三寸的地面——恰好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当心七星锁。"他拽着她后领暴退三步。原先站立处的青苔下翻出七根淬毒铁刺，排列形状与铜钱分毫不差。"镜湖庄主这老东西，"折扇"唰"地展开挡飞两支暗箭，"连鬼谷的《山河密卷》都敢动手脚。"
龙葵的耳坠蓝光暴涨。
饕餮纹从剑格蔓延到她手腕，皮肤下流动的光痕与壁画文字产生共鸣。当指尖碰到记载"圣女降世"的残章时，整面墙的刻痕突然活过来般开始重组。碎石簌簌掉落中，她看见兄长龙阳将青铜剑插入祭坛，而跪在阵眼中的蓝衣少女抬起头——
那张脸与她一模一样。
"轰！"
穹顶钟乳石砸落的刹那，温客行突然掐住她手腕。黑色戾气顺着他指尖灌入她经脉，却在触到蓝色光流的瞬间被绞碎吞噬。他闷哼一声，眼底血色褪去三分，而龙葵腕间的星图已经蔓延到肘部。
"原来如此。"他低笑时胸腔震动，另一只手却精准接住从她发间坠落的蓝晶耳坠，"净化之力能化解六合心法的反噬......"耳坠内部突然浮现血丝状纹路，将试图缠绕他手指的黑雾吸得干干净净。
山壁二次坍塌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话。无数萤火虫从裂缝涌出，聚成箭头形状指向某条狭窄的甬道。龙葵抱起古剑要追，却被温客行用扇骨抵住咽喉。
"交易。"他晃了晃吸收过多戾气已经变成紫黑色的耳坠，"告诉我怎么控制净化之力，我带你找完整的《山河密卷》。"扇面水墨下隐约透出五湖盟的标记，"毕竟......"
碎石突然封死了来路。古剑发出尖锐鸣响，剑锋所指处的岩壁上，被萤火虫照亮的最后一块壁画正显示：银甲将军摘下面具，露出的赫然是温客行含笑的眼睛。
龙葵的蓝衣无风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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